花儿

01

在一堵墙，墙脚的边边角落，开着一朵米白的花儿。

花整天自卑。总觉得颜色不够白，花瓣也不够大，多么不起眼呀。好在生长在墙根下，孤零零的只有它一个，别人看不到它，也就没有嫌弃没有欣赏。

春天的时候，候鸟一群群飞回来，有一只饥饿的燕子经过了墙角。它的翅膀轻轻触着花儿，正在冥想的花儿被打断，心里一颤。燕子很快飞走了，花却牢牢记住了它的样子。

花的生命里多了一样比自卑更重要的事，在天空寻找燕子的踪迹。

“我那样想要见到他，他会知道吗？”

燕子经常好几天不见踪影，偶尔一闪即逝划过花的眼里，花可以开心一整天。

“原本我的人生多么无趣，还好出现了你。”花心想着。

02

谷雨过后的一天，燕子第二次停落在了花的面前，距离花三米远的位置。

花面红耳赤，摒住了呼吸。她的花瓣儿太小，她的颜色不好看，燕子不会想和她说话的。

炙热的眼神，看着燕子在阳光下俊俏的剪影，一秒又一秒。

燕子似乎微微转头，花马上回避了视线，低下了头。

“请你再停留一会儿，我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花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燕子似乎又踱了几步，振振翅膀飞走了。

花两颊滚烫。从此之后，她更加期待燕子起来。

03

燕子似乎应了花儿祈祷一般，每个清晨，他都会出现在花儿面前，只是停留时间不久。

花儿痴迷的看着燕子，有一次，燕子也注意到了花儿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第一次交汇起来。花匆忙避开，燕子也没有追究。依旧走了几步，飞走。

这样的事情寻常发生。花儿发现，自己看着燕子的同时，也总是一眼看到燕子的眼睛。

花从来没有和燕子说过话，燕子也总是离花三米之远。暗暗情愫在两束视线里交织着，偏偏互相不说破。

04

有一回，燕子一个急刹，直直冲到了花的面前。花一仰头，就看到了燕子的眼睛。

“1，2，3，4” 花数着秒如痴如醉的沉浸在燕子眼神的海洋里，她还记得这其中，自己的眼皮眨了三次。

然后，他们又像没事人一样，挺直身子，装作彼此互不熟悉。

（五）

时间很快很快。

秋天到了。

大雁一群一群飞走，候鸟少了起来。

燕子也要马上离开了。

最后一个清晨，燕子来到了花的面前，问花：“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花由着燕子把自己拥入怀里，温暖的翎羽是花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天空濛濛下起了雨，花有千言万语，开口却只是对燕子说：“你的翅膀淋湿了。”

“没事。”燕子又用力的抱了一下花儿。

再见。燕子变成了天空中的黑点。

等你回来你还是你吗？

（六）

这个冬天很冷。

花用尽力气把所有关于燕子的记忆都藏在了根系里。

漫长的冬天，一幕一幕的回放。

花儿眼眶微微湿润，等你回来你还是你吗？

——是的。

春天到来，天气回暖，墙角又开出了小小米白的花儿。

候鸟们也归来了。

今年，花不再是孤独一个人，有人陪伴她，有人欣赏她。

人们说，常常看见一只燕子，不知为何总是在墙脚优雅的踱着步子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