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6）
文/牛妈
闫妍很有生意头脑，将花房选在人流量最大的大华百货商场一楼，紧邻着圆厅舞台，是个全通透的玻璃房子，大概有一百来方，里面摆上了木质的长方桌，长条椅，方便开展各种花艺活动。
和所有花店一样，里面精心摆放的各种花卉，五颜六色，争奇斗艳，透过玻璃，向人们肆意展示着它们的美丽。
花房外已经摆满了各种花篮，旁边的商场圆厅舞台也被装饰成了花的世界，舞台背景上的大电子液晶屏上，循环播放着“庆贺妍妍的阳光花房开业”的视频。
舞台下，已经按照室内酒会的模式，特意圈出了一个区域，摆放好了点心茶水，用于招待过来庆贺的宾朋。
看来闫妍在这个开业庆典上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我并没顺着直通舞台的红毯走进庆典区，而是先去了闫妍的花房。
尽管花房的透明玻璃被摆放的鲜花部分遮挡住了，在外面并不能将里面的情形看得很真切，我却还是从花房内一堆活动着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闫妍那头栗子色的短发。
我走到她身边时，她正俯身忙着指导店员给顾客办卡。
“生意不错啊！才开张，顾客就爆满了！”我拍了拍她的肩，和她打了个招呼。
“哎呀，姐姐，你终于来了？快快快，先帮我登记一下顾客信息，等会我们还要抽奖，我这边都忙不过来了！”闫妍转头看到我，像看到了大救星似的，连忙喊我帮她做事。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包得紧实的礼服裙，又看了看围绕在闫妍周围的一堆顾客，摇了摇头，轻叹口气，走过去拿起了桌上的登记簿。
闫妍负责引导顾客扫码，注册会员，我登记顾客信息，一名店员负责收钱，为顾客办理贵宾储值卡，另外一名店员则按照我所登记的信息为顾客发放奖券和开业礼品。
我们分工合作，办理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不久，花房内聚集的那群顾客就全部办理完了。
闫妍终于松了一口气，对我感叹道：“哎呀，还是人多力量大啊！多亏你及时赶来救场，要不然可得急死我。真没想到，开业搞个小活动也能来这么多人。今天可真要忙死我了，庆典那边都顾不上！”
“你啊，就知道挣钱，把我们这群朋友都晾一边！”我笑着打趣她。
“哪啊！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你们啊！我这不是突发意外状况吗！那边庆典区你还没去吧，我分不开身，让刘念帮我看着呢！不过有专门的礼仪团队在，也不怕他出问题。”闫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收银台旁，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下去几大口后才问我，“要不要也来一瓶？”
我怕弄花了刚涂的口红，便摇了摇头：“不用，我还好，没那么渴。”
等闫妍向店员交代完接下来的工作，我才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道：“刘念已经来了吗？”
“是啊，来得还挺早，十年不见，他比以前成熟光鲜多了，看着像是在外面发了财。不过，他头顶也有白发啦，也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闫妍的一双杏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似乎想看透我内心的想法。
“是吧，他应该结婚了吧？”我避开她的眼神，转头走到一束百合前，用手轻轻碰了碰它娇嫩的花瓣，又俯身闻了闻。
“那我就不知道了，现在你俩都在，你可以当面问问他啊！你也别怕被他欺负，有我在呢！”闫妍说完，拽着我就向圆厅庆典区走去。
我头脑里猛然一片空白，整个人机械式地跟在闫妍身后，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向前挪动着脚步，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十年了，刘念，你还能认出我来么？
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闫妍拉着我一踏进庆典区入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我耳旁响了起来：
“落落，好久不见！”
我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他，刘念，那个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的人。
他一身商务休闲装扮，站在距我三米远的商场舞台下，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闫妍松开拉着我的手，对我使了个眼色，便扔下我跑去和庆典主持人说事儿去了。
“好久不见，刘念！”我自然不能示弱，昂起头，施施然回了他一个微笑。
“很好！十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刘念向我走近了一些，语含调侃地对我说道。
我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敬，便回击他道：“那是，我没做亏心事，自然不会有多大变化，倒是你，这十年不好过吧，头发都白了！”
“哈哈，你说这个吗？”刘念笑了两声，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头顶那几缕白发，“这是我特意染的，你知道，干我们这行不能看着太年轻，角色需要，没办法。”
“角色需要？”我不禁问道，“你还在做以前的事？”
“不做那个我还能做什么？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一毕业就找到一个金龟婿，不愁吃不愁穿地过上少奶奶生活？”刘念的眼神里飘过一丝惆怅，却又很快被他一贯的玩世不恭所取代。
“你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我的心像是被谁突然扯了一下，生疼，声音也不免低落下来。
“更好的选择？你觉得像我们这种一穷二白的人，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我不是女人，不能像你，找个金龟婿嫁了。我只能靠自己！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需要消失这十年，你说呢？”刘念的声音低沉而阴郁。
“那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怨不得谁！”我激动地反驳他。
“确实，都是我自愿的，可我那样做也是为了保全我们的孩子，你告诉我吧，我们的孩子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刘念直视着我，双眼喷发出的火焰，似乎要把我熔化。
可惜，那不是爱的火焰！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