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配（一）

文/庄庄

九月的风，恰似低头垂眉的女子，温柔而恬淡。甘静身着白色T恤，浅色牛仔裤，背深蓝色环保布袋，拾级而上。

餐厅门上横着一把锁，环顾四周的咖啡厅、电影院以及精品服装店，也是阒然无声。甘静把环保袋放到餐厅门口太阳伞下的竹制藤椅里，围着小花园转了一圈。

绣球花虽然明艳，蒂部的枯黄却一览无余。一棵小树与假山比肩，几个深褐色的石榴孤寂地缀在枝头，本是石榴最风光的时节，它们显然来不及鲜亮就直奔着凋亡而去。

甘静看了一眼手机，马上就到八点了，这是她跟项总的老婆余娆菲约定的时间。她是个时间观念非常强的人。

我到了，在门口。她坐在藤椅上，给余娆菲发了信息。

这么快？我还没有到。餐厅还没开门吧，你先去吃早餐？如果没吃，我跟你带过来。

甘静迅速读完，保持着高度警觉，礼貌客气地回复道，是的，没开门，但门口有桌椅，只是没带笔记本电脑看不了电子档数据，早餐已经吃过了。

她掏出手帕纸，把面前的桌子擦了一圈，纸上沾上一层细密的灰尘。有些地方看似干净，却经不起稍微的检验，脏了就是脏了。她把手机反扣在黑色桌面上，眼睛一眨不眨穿过翠竹的枝叶，穿过车辆呼啸的街道，对面是一群红衣红裤的退休老太太在晨练广场舞。

街道两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陆陆续续有餐厅的员工过来，等待着开门。甘静目不斜视，依旧紧紧盯着对面饱蘸热情的喧嚣。

“哎呀，你来的好早，我早晨送完孩子上学，看时间还早，就去菜场买菜，顺便跟我妈买了早点。”一长串句子从余娆菲嘴里蹦跶完，甘静才回过神来。

余娆菲落座在身旁的藤椅里，把系着小丝巾的包和精致的太阳伞缓缓搁在桌面上。

关于余娆菲的各种版本，甘静从项总、周恬嘴里有些耳闻。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甘静不由得暗暗打量起她。白色的亚麻面料短袖，真丝的彩色半裙，生过两个孩子的腰身，苗条纤细，不见一丝赘肉。一双尖头白皮鞋显得小腿乃至脚踝格外秀气。头发从耳后至头顶束了一小半，剩下的零零散散披在肩头。两颗珍珠耳饰缀在耳垂上，不张扬，却闪耀着不俗的光辉。余娆菲和甘静同龄，都是四十出头的年龄，保养到这个模样，可见是自律的。

“我都忘记了门口还有桌子，坐在这里很凉快，空气也好。”余娆菲再次说话时，甘静才如梦初醒。她附和了一句，然后压低声音说：“快要开门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好。”

两人不咸不淡地扯着话题。余娆菲只有今天有空，次日要送女儿去南宁上大学，昨天电话里说要过来查账，让甘静把所有的账都带上。

甘静只觉莫名其妙，这家餐厅开业不到两个月，余娆菲的老公项总，起初没有股份，后来在徐总那里分得10%的股份，没什么话语权，余娆菲怎么把手伸得这样长，不知道她要查什么。

而致电几个股东的意思，都是让她查。查不出问题，让她心服口服正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