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会幸福一点

2018-11-26  本文已影响0人  小快乐_ZJQ

不爱你,我可能会幸福一点

小六有一百种方式来证明她已经不再爱林峤。

“你看,24小时过去了,我一分一秒都没有想念他。”她拖着腮,对小圆桌对面的朋友说。

下午三点钟,她们在一家奶茶店里,白色的桌椅,奶咖色的圆垫,窗玻璃过滤了一层暖橘色的阳光,懒洋洋洒在人身上。

小六觉得自己惬意地像一张铺开的毛毯子,在阳光下消着毒。

“他就像一场流感,而我快痊愈了。”她啜了一口幽兰拿铁上的乳白色奶泡。

朋友“嗯嗯”地应着,眼睛却钉在手机上。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的话。”

朋友一脸无奈地抬起头来:“大哥,你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倒是快跟他分手啊。”

小六立马安静如鸡,开始睁大眼睛无比认真地用勺子从奶茶里捞坚果吃。

“你个大傻逼。”朋友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谈了整整六年的恋爱。

小六喜欢林峤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儿,众所周知。

而被藏起来的事实是,林峤不喜欢她。

大家伙儿看着他们揽着胳膊亲密走在校园里,都要夸一句“真配啊”。大学四年,小六和林峤跟连体婴儿似的形影不离。只有小六知道,倘使她稍微松一下手,就会落单,被林峤远远甩在后面。所以她不敢,她时刻提心吊胆地抓住他的手,谈一场恋爱像是押运惯逃犯。

林峤永远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你贴上来,他不拒绝,你要走,他也无所谓。

这里的弯弯道道,旁人怎能懂得。在朋友看来,“分手”这个词儿特痛快,仿佛说出来就能给林峤沉重一击。可小六觉得自己要是跟林峤提分手,他恐怕眉毛都不会动一下,“哦”一声就继续埋头吃他最爱吃的西红柿杂酱面。

所以说,分什么手呢,自讨苦吃,不过是更进一步了解自己有多么无足轻重。

那就只有熬吧,熬到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了,哪怕他放鞭炮点烟花庆祝分手她都不会难过的时候。

小六追林峤,只用了一个星期。

那时他们刚入校,男生宿舍楼跟女生宿舍楼之间,有个小篮球场。小六刚从食堂买了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她看到篮球场那里有一排空椅子,就走过去坐下,在夏末的晴朗里,吹着小风,专心用小勺子挖冰淇淋吃。还没等她吃两口,就呼啦啦来了一帮穿着球衣的男生。

其中有个男生白得发亮,在一群黑不溜秋的直男里闪瞎人眼。小六含着勺子,眼珠跟着他滴溜溜打转。

怎么有人能白得这么好看?

她当场就想吟诗一首: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那个白皮肤的男生,腿又长又直,像一匹骏马在场上奔驰,抢球,扣篮,干得漂亮!

小六炙热的眼神黏在他身上,觉得他脱了球衣擦汗的动作都无比英姿飒爽。

打球结束,见他拎着衣服要走,小六忙跟上去:“同学!等一下!”

男生停下来,没什么表情。

小六红着脸,期期艾艾道:“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她紧张极了,手里还捧着冰淇淋黏腻的空盒子,情急之下忘了扔。

男生低着头看了她三秒钟,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

当时小六晕头转向,觉得自己就像中了彩票被五百万砸中的幸运儿,她看着他发过来的名字,林峤,这名字多好听,起得多有文化底蕴,果然是人如其名啊。

后来,她才明确了自己的定位,应该是,踩了狗屎的倒霉鬼。

小六从来没有对雄性动物那么主动过。她想,一定是十八岁的荷尔蒙分泌太过旺盛,她才会做出种种愚蠢的举动。比如说,追到林峤班上给他带早餐,打电话唱歌给他听,用凶狠的眼神吓退周围一切虎视眈眈的女生。

她追人没有经验,只得把朋友们的男朋友曾用过的手段,统统用在林峤身上。可惜林峤不来大姨妈,否则她还可以帮他去买卫生巾,送止痛药,再贴心说一句:“亲爱的,多喝热水。”

不过林峤答应和她谈恋爱,并不是因为这些毫无章法的殷勤。

而是因为他分手的前女友找上门了。

前女友在另外一个省,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千里迢迢来跟他谈复合。小六拎着给林峤买的加了一个煎蛋的牛肉卤粉,傻愣愣站在旁边,颇有些手足无措。

林峤和前女友间有特别的气场,她掺和不进,待在一边仿佛一个有幸亲临现场的吃瓜群众。

前女友拉着林峤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峤,我们两年的感情,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玩完了吧。”

林峤很冷静,他没有挣脱她的手,但说出来的话无情极了:“在你偷偷改志愿去了别的大学时,就应该料想到今天的结果。”

“可我,我怕你生气……”

“如果你提前跟我商量,我会考虑,改变目标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学校。但,抱歉,我不想谈异地恋。”

“不,林峤你不要这样。”前女友哭得不成样子,妆花了一脸,她哽咽道:“我可以每周都坐火车来看你,我每天给你打电话。求你了,求你别和我分手。”她全然不在乎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把尊严抛到一边。

林峤喉咙动了动,半响,他侧过头,指着旁边愣神的小六:“对不起,我已经有了新的恋情。”

小六忘不了前女友当时的眼神,她第一次知道,人心四分五裂的痛,是可以那么直白地写在眼睛里的。

她成为了林峤的女朋友,她应该很高兴才是。

可直到林峤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张口质问林峤,为什么对那个姑娘这样残忍。

可作为最终的获益者,她的自私,阻止她问出口。

我喜欢上一个心狠的男人啊。小六对自己说。

她心中生起兔死狐悲的伤感。可她没办法,她的心,被她死皮赖脸地塞给了这个男生,她觉得自己拿不回来了。

林峤有很多龟毛的习惯。不喝任何甜味饮料,不吃苦瓜和茴子白,不吃隔夜的饭菜,衣服只穿一天就要洗,睡觉时不能发出异响,和他说话不能玩手机,不能随便迟到。

简直像一个升级版的教导主任。可小六偏偏不能反抗,谁叫她喜欢他呢。

她想,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一丝不苟的性格,才不能容忍前女友私下里报了别的学校。对他来说,这种不遵守承诺的行为,等于给爱情判了死刑。

大学毕业后,他们一起租了一个房子。在林峤生日的那天晚上,小六把自己给了他。

紧紧抱着他,被他凶狠占有的时候,小六终于有了他是属于她的实感。她咬了他的肩膀一口,在意乱情迷中,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她听到他被咬得一声闷哼,心里涌起一股快意。哼,叫你总是压迫我。

只是咬了他一口,她就仿佛翻身农奴把歌唱一般,满足极了。

可半夜她醒来,枕边却是空的,她差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春梦。

她光着脚下床,轻手轻脚打开门,从门缝里看见林峤在抽烟,一点火光明明灭灭,外面的霓虹灯穿过客厅的窗,屋里的夜沾染上一丝紫红色的彷徨。林峤手中拿着一条围巾,小六认得,那是他的前女友熬夜编好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这样特别的日子里,她的爱人,心在别的女人身上。

小六捂住嘴,把即将出声的哽咽吞进肺腑。她蹑手蹑脚地把门恢复原样,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假装仍在沉睡。她不敢流眼泪,怕被林峤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林峤终于回来了,他躺进被窝里,带来一阵冰凉,小六故意发出绵长的鼻息声,仿佛正睡得香甜。

等到林峤睡着,发出一阵规律的小呼噜声,小六才缓慢睁开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耳侧,她用手指沾着泪水尝了尝,好咸。

他不属于我。小六不得不承认这个残忍的现实。他不爱她,他只不过当年一时冲动,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而他,一直在承担着冲动的苦果。

龟毛也有龟毛的好处,做事一板一眼。只要你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就信守承诺,绝不分手。

小六装聋作哑,她觉得自己就像小说里的女二号,只要占有男主角的身体就够了。爱不爱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

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最亲近的朋友。

她与林峤之间的不对等,还是让朋友发了火。

“你天天跟丫鬟似的伺候他这个大老爷们,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你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要这样伏低做小地讨好他。你有点自尊行不行!”

她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在朋友家的地板上:“我哪里比不上他?我爱他,他不爱我!你说我哪里比不上他?”

朋友也哭了,拿脚踢她屁股:“没出息!小六,你真他妈没出息!”

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场后,小六心里好受多了。

她扯了一把卫生纸擤鼻涕:“这可能是老天惩罚我。”

朋友也在擤鼻涕,瓮声瓮气地问:“什么?”

“我小时候,我妈带我去五台山烧香。我皮猴似的坐不住,被我妈摁着给佛祖磕头的时候心里在骂佛祖是个大胖子。所以现在遭天谴了,唉。你以后记住了,可不能对佛祖不敬。”她长吁短叹。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朋友喷笑出声,朋友说:“你个傻逼。”

然后呢,小六每次被林峤的冷淡伤着的时候,就来找朋友赌咒发誓:“我马上就不爱他了。真的,我不骗你。我现在越来越不爱他了。”

仿佛这样偷偷放狠话,就能在这场满盘皆输的爱情战役里扳回一局。

朋友从与她同仇敌忾到当她放屁,用了两年时间。

“小六啊,你哪天说话算话一回,我敬你是条汉子。”

小六翘起小拇指娇嗔道:“人家才不要做汉子,人家是娇滴滴的小女子。”

收到朋友翻上天的白眼一枚。

她们都习惯了感情里的无可奈何。一切强求不得。强迫林峤爱小六,不可能。强迫小六不爱林峤,也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习惯了也还好。”小六道:“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难受了。”

朋友看着一脸笑的她,心里又酸又涨。她想,我家小六这么好,怎么就惹上了林峤这个煞星。林峤他不配。

可爱情啊,哪里顾得上配不配呢?

林峤和小六就这么耗着。谁也没开口提过未来。

多少岁结婚啊,未来在哪里买房啊,家里的墙壁要刷成什么颜色啊,窗帘是深蓝色的好还是象牙白的好,要不要养小狗小猫,如果生了孩子,给TA起什么名字呢。

他们约好似的缄默不语。

牵手、亲吻、做爱,同床共枕。

做饭、洗衣、叠被子,举案齐眉。

小日子过得安安稳稳。可小六就是睡不着觉。一层又一层的不如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只是想要林峤的爱而已,可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得不到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她总是在深夜里,听到沉寂底下的暗潮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吵得很。

她看着林峤熟睡中的眉眼,仍旧英俊非常。可她多看一眼,心就痛一分,仿佛有根铁棍子在她胸口搅动一般,钝刀子割肉。

她想要尖叫,想要大哭,想要推醒他说我好难过啊,林峤你快起来抱住我好不好,我难过得快死了。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单薄的睡衣挡不住夜的寒凉。她对自己说:小六啊,你干嘛这样贪心,你何必这么计较。他每夜躺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可她爱他啊,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不爱她的事实。

你不要哭,不准哭,别把爱情闹得这么难看好吗。她对自己说。

于是她躺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没有人能治愈她,除了林峤。可林峤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不在意。

小六只好自救,在崩溃的边缘,一步步把自己拉回来。

等朋友发现小六的不对劲时,她已经瘦得脱相了。朋友对着电话那头的林峤说:“小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跟你没完。”

还没等她骂个够,林峤啪地挂了电话。朋友气得要摔手机。

小六躺在病床上,跟她开玩笑:“往常被挂电话都是我的待遇,你体验了一次,感觉怎么样?”

朋友吼她:“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小六委屈:“我今天都晕倒了,你还吼我,呜呜呜,你是坏人。”她假装抹眼泪,抹着抹着,眼泪就真的流下来了,停都停不住。

她苍白着一张脸:“不怪他,这都怪我。怪我自甘下贱爱上他,这所有的苦,都是我自找的。”

朋友眼泪哗地就落下来,她捂住脸,什么都不想说。

突然,门被推开。林峤走进来了,他的气息有点乱。

朋友本想赶他走,可一个“滚”字在舌尖转了又转,到底没说出口。她“砰”地一甩门,气冲冲地走出病房。

林峤的手落在小六的额头上。

“发烧了?”他沉声问。

“嗯。”小六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哭?”他的声音那样无辜,仿佛对她所有的痛苦和忧愁都一无所知。

小六看着他,眼泪溢满眼眶。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林峤平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小六,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说,“我……。”

他犹豫了半天,才斟酌出一个词。“你这样看着我,我难过。”

小六笑了。她笑得撕心裂肺。

她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不爱他了。

你难过算什么呢。被你的冷漠弄得遍体鳞伤的我,早就不知道难过是什么滋味了。因为,难过对她来说,已经像空气一般,她日夜不停地在其中呼吸。

有一种痛,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有人给小六送花了。是某天下雨偶遇的男生。他没有带伞,厚着脸皮追到她旁边:“你好,请问能不能让我躲一下雨。”

小六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来举伞吧。”他比划了一下他与小六之间的身高差。

巧的是,他们恰好同路。甚至,他们在同一个小区,不同栋楼。男生很有自知之明,他把伞向小六倾斜,雨点打湿了他的肩膀。

小六不习惯和别的异性挨得太近。在男生的热情下,她显得冷淡而沉默寡言。

与男生告别后,她走到单元门口,看到了屋檐下的林峤。

林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一时间有点心虚。

“恰好同路的陌生人。”她解释道。刚说完,她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干嘛要给他解释。他们已经分手了。

没错,真正意义上的分手了。

那次她晕倒之后,林峤来看她。她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分手。

和她想象地不太一样。林峤没有轻描淡写地“哦”一声答应她。他皱着眉头说:“我不同意。”

她倒奇怪起来:“你为什么不同意。”

林峤沉默半响:“你爱我。你不能离开我。”

可是,不爱你,我可能会幸福一点。

小六苦笑一声,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谁都拦不住她。

“我们别这样耗着了,好不好?”他们已经在一起六年多,马上就要第七年了。

都说七年之痒,她也想随大溜,不再那么特立独行地做情圣,苦苦爱一个男人七年已经足够了。

她病好后,去了他们共同租的房子里,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部拿走,一件也没留下。

“我不希望,你的下一位女友看到你拿着我的东西缅怀过去。她肯定会很难过的。”小六耸耸肩,故作大度地解释。

林峤觉得她脸上挂着的笑,格外刺眼。

他知道这次他阻拦不了,小六铁了心要走。

那我来追她吧。林峤想。

于是,他等在楼底下,看到她和其他男生一起撑着伞回来。那一瞬间,他突然无师自通地领悟了小六之前的痛苦。

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他自觉坦荡,有其他女生示好,他言明自己已有女友后,就不再管她们。可有些人还是不死心地打电话、发短信,甚至找上门来送礼物。

他以为小六是懂他的。他既然和她在一起,自然不会搭理其他人。

可此刻,他才明白了小六的忍气吞声。她不懂,她不懂为什么她的男人从来不说爱她,不懂为什么追上来的那些狂蜂浪蝶他只是态度温和地让她们走,一点疾言厉色的样子都没有。

爱情的内芯本来就酝酿着嫉妒与独占欲。

他连看见她与陌生男人共撑一把伞都怒火中烧。那么以前,被其他女生追到家门口示威的她有多么难过。他只把这当成小事,以至于她孤立无援,只能憋在心里,默默忍着。

他面色平淡,心中却波涛汹涌。他接过她手中的伞,自然而然地跟在她后面上电梯。

小六到了电梯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们共同的家,她和林峤已经分手了。

“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吧。”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开他,忘掉他。他干嘛又来招惹她。

反正,你又不爱我。倘若你一时不习惯,过个两三天也就好了。

林峤不说话,他一脸平静,仿佛没听见。

小六不好意思再说第二遍,只得让他进了家门。

“晚上吃什么?”林峤看房间里没有他的拖鞋,就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你回去吧。”

林峤充耳不闻:“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我来做。”说着,他向厨房走去,自顾自打开冰箱的门:“有西红柿吗?”

自然是没有的。林峤爱吃西红柿,小六也爱吃。可她一看到西红柿就想起林峤,所以她干脆忍痛不买。

“没有啊。”林峤有些失望。他翻着冰箱里的蔬菜,“那做胡萝卜鸡蛋面吧。”

小六看着他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眼泪突然掉下来。她失控地冲他喊:“林峤!你走好不好!我求你了,你走!”

林峤身体一僵,拿着胡萝卜和鸡蛋的手顿住。

“你不要这样,不要再给我任何希望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残忍。你知道我废了多少力气才决定离开你!我再也不想,再也不想毫无自我地爱一个人了。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她跪倒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林峤走到她面前。他嗓子发堵。

过了很久,小六听到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是换鞋关门的声音。

小六慢慢站起来,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把头埋在膝盖里,直到夜幕降临,整个家由明到暗,陷入一片仓皇的黑色里。

林峤不肯放弃。

他退掉房子,也租到小六的新搬的小区里。于是,下班守在楼梯口的他,再次看到上次那个小子,拿了一束花,对着小六献殷勤。

小六笑得有些勉强,看动作,好像在拒绝。

他大步走过去,推开那个小子。

“以后别再送花来。”

男生愤怒地反推了他一把:“你谁啊你?”

他纹丝不动。曾经的篮球队长不是白当的。他的武力水平一直不低,只是没机会在小六面前显示罢了。

“这是我的女人。”他揪住男生的衣领。

小六慌忙去掰他的手。他不松开。气得小六用指甲掐住他手背上的肉:“你快放开人家。”

他不为所动,只盯着那个觊觎小六的混蛋:“别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他才松手。

男生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了个大脸,怒气冲冲地把花扔在地上跑了。

林峤捡起地上被摔得萎靡的玫瑰,面无表情地走到垃圾桶前,扔了进去。扔完还从兜里拿出纸巾,把手指擦了一遍,仿佛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小六看着他这龟毛德性,气了一阵子,忍不住又笑了。

“神经病啊你。”

林峤知道,她这是不生他刚才赶走那位追求者的气了。

他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伸出手给她看自己的手背。被掐得红通通的。

小六一看,哎呦,差点破皮,自己刚才怎么下这么狠的手呢。

她习惯性地就开始心疼他。

“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他说。

“行吧。”她顺口答应完了,才反应过来,凭什么啊,他们已经分手了。

可她愣是从他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一丝可怜巴巴来。她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外面走去:“家里没有西红柿,去买吧。”

“好。”他淡定地跟在她后面。

背影一长一短。

春暖冬寒,晨曦晚露,都在他们走过的路上不断变幻。

最后,他们到底有没有白头偕老?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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