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之路
“滴滴滴……”
手机闹铃在昏暗的出租屋里响起，张阳听见这声音立马关闭的闹铃。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交班的时间快到了，如果再睡一会儿估计一顿骂就免不了，他可不想听一个老头罗里吧嗦的。
张阳今年十七岁，正是读高中的年纪，目前他也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虽然还只有一个短短的一个月。
几个月前，他突然向父亲提出自己不想在读书的想法，张阳父亲思考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如果能够在暑假里和大伯父一起开满两个月车就答应他。
至今为止已经有一个月了。
“这个地方的尘埃还真是严重……”站在床边，张阳抖了抖外衣的尘土，嫌弃说道。
这是他来这里一个月的第一印象，这里是个小县城，没什么特产或风景名胜，但周遭的石头矿厂却数不胜数，所以尘土也就满天了。
出租车更是每隔几天就必须去洗一洗，要不然黄绿的车身就变成一个色了，所以这个县城的洗车行业也十分兴旺。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荷塘月色突然在房间里响起，张阳赶紧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不是大伯父的电话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月来，大伯父电话简直成了他的紧箍咒，所以一听到手机铃声就害怕，害怕自己又有哪里没有做好，被狠狠教训一顿。
看着着手机的来电，张阳调整了一下心情，接通道：“爸，打电话来有什么事么，没事我就去换班了。”
“没事我就不能和你打电话了？”电话中传来了中年人威严的声音。
紧接着又道：“你小子现在知道挣钱不容易了，所以让你多读书是有道理的，不用向我们只知道打工，以后才能……”
“我觉得挺好的，不仅好挣钱，而且每天又可以来着车到处玩。”张阳打断了张父的一套说辞，然后挂电话道：“好了，我该挂了，马上大伯就来接我了。”
挂断电话，张阳叹了一口气，这里根本没有自己说得那么好，任何乐趣与工作挂上钩后都会变得无趣。
更不用说出租车这行了，每天起早贪黑去换班，一点空余时间都没有，路边客人一招手你就得赶紧开过去，要不然就会被别人给抢走了。
张阳花了足足一个月时间才适应这样激烈的生活方式，从开始的连路都需要顾客指，到现在的无情开车机器，要说不后悔那是开玩笑的，但他又不想向父亲直接认输。
所以他打算开满两个月，然后滚回去继续读书，这样也不是算是自己认输，但是开出租车真的好累啊。
叹着气张阳来到马路边，没过多久大伯就开着出租车接上了他，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换班，而是开着车来到了一家街边摊。
出租车司机也是要吃饭的，不过他们一般都会选择街边的炒菜馆，因为这里不仅距离大街近，而且相互认识的司机还能拼菜，这样花的钱也能节省许多。
进入炒菜馆，张阳和他大伯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发现周围发现并没有熟悉的司机，就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用廉价的餐巾纸擦起陈旧的竹筷。
张阳的伯父张铁，是个开了十几年出租车的老司机了，常年在西南地区偏远地区开出租车。
之所以选择这里，因为这些地方开出租车条件不严格，基本只要会开车就行，对于他们这种学历不高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擦着碗筷， 张铁看着自己心不在焉的侄子笑着道：“怎么，有些厌倦这种生活了吧，我看你还是听你爸的话回去好好读书。”
“我才没有呢，我觉得挺好的，工作证完就睡觉，睡完觉就工作，挺充实的。”
“你就嘴硬吧！”
张铁笑着摇摇头又道：“我当初要是有你这条件，也不至于开一辈子出租车，一年连家都回不去了几次，自家孩子的家长会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听着大伯父的牢骚，张阳有些明白为什么对方总是有事没事就在家族微信群里发言，想来是因为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才让他如此活跃的吧，也只有这样才能离家人更近一点。
接下来两个人并没有在继续交谈下去，因为点的菜上桌了，两菜一汤，虽然味道没有自家的好吃，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续饭是不要钱的。
晚饭过后，张阳送大伯回出租屋休息，然后他也再开始开着车在街道上载客。
不要以为晚上客人少就可以偷懒，踏入出租车行业就知道，晚上的生意一点都不比白天差。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还出来活动的人基本都是夜总会出来，出手自然也很大方，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醉鬼多容易闹事。
不过，张阳短暂的出租车生涯中还没遇见过这种事情，但在出租车微信群里就有人曾今遇见过，不仅不付车钱而且还打人。
伯父也曾今跟他说过要是遇见这种事，就装作没事人，把人送到直接走人就是了，因为这种人不是他们一个外地的出租车司机能够惹得起，所以还是自己吃点亏吧。
凌晨两点半左右。
白天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偶尔只有一两只流浪狗从昏暗的灯光下路过，这就是小城镇的夜景。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张阳把车停在道路边，独自一人站在车旁伸展腰身。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因为长时间坐在车上很容易得职业病，所以出租车司机们一般下车都会活动身体，虽然这样的效果不大，但总能让僵硬的身体舒服不少。
看着夜晚的风景，张阳装模作样的点燃一根烟放在嘴里猛吸一口：“咳咳咳，我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个，也不知道老爸和大伯他们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抽烟。”
摇着头他把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然后踩了踩，反正这是晚饭时饭馆老板给的，他自己是不可能花钱去买烟的。
“喂，出租车！”
“来啦来啦……”
就在这时街道一边传来一声呼喊，张阳意识答应到，然后发动出租车开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叫喊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衬衣，手里还拿着黑色公文包，睡眼惺忪并且透露这一丝不爽。
“小伙子又是你啊？”男子坐上副驾驶，看清张阳的模样，有些惊讶。
听见对方的话，张阳也看清了对方模样同样惊讶道：“原来是你啊，大叔，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他和眼前这名顾客很熟悉，拉过对方一次，当时他很和气的指路，所以记得特别的清楚。
“大叔……”
男顾客喃喃自语了一句，暗自摇摇头，原来自己也到了这个年纪，一时间他有些不想说话了。
张阳丝毫不知道对方的想法，问明地址后就向着目的开去，双方各有心事，所以并没有相互交谈，一时间车内显得有些安静。
这昏昏欲睡的气氛让才从床上起来的男顾客又有些困倦，为了提起精神开口道：“小伙子，今天怎么看你没有精神，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
“额，我没什么事！”
张阳下意识的反驳，犹豫片刻后又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和自己老爸打了一个赌。”
“他不想读书了，于是就和他父亲打了一个赌，只要他开满了两个月的车，就随便他去做什么，认输的话就好好读书。”
“这不一个月没到他就想回家了，但他又放不下面子，所以最近找我诉苦，我就是因为这样为什么精神。”
“原来如此。”男顾客点点头明白具体是什么情况了，思考了一下便讲道：“看来你…那个朋友还是不想去读书，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倔。”
“对于读书我说说我的看法吧，首先读书绝对不轻松，什么到了大学就轻松了肯定是骗人的，反正我读大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轻松过。”
“还有就是大学生也不容易找工作，即使找到工作了，一个月可能还没你挣得多。”
随着男顾客的讲述，张阳愈发觉得自己是对的，读书无用这一颗种子在缓缓发芽，他似乎又有对抗老爸的决心。
不过他的这份雄心很快就随着男顾客接下来的话给破碎了。
“不过我从来不后悔上大学，大学的生活是一段宝贵的经历，在哪里我结实了许多朋友，也拥有了一段难忘的恋情。”
“虽然说最终还是要回归社会，但大学总能让你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点，小伙子如果你有梦想，那么大学是你不容错过的一站，你会在哪里遇见志同道合的同伴。”
没过多久，男顾客的目的地也到达了，但张阳也没有继续开口，他的脑子中一直回想着对方刚刚说的话。
“来，这是你的车费。”男顾客给了钱，见张阳微微发愣笑道：“早些回家吧，要是真做满两个月，你的暑假作业可就是完不成了。”
“还有就是，像家人认错不丢人，所以不要因为别扭的性格就让你自己和家人难受，家和万事兴嘛。”
“那是我朋友，又不是我。”张阳恼羞成怒，下意识反驳道。
不过这时男顾客已经走远了，他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活生生像一个生气的孩子。
秦明收起座位上的车钱，又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
嘟嘟嘟……
“喂？”
电话里传来了张父哈欠声，不过他依旧威严问道。
“爸，对不起。”
“另外我想做暑假作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