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帖

一、椅子

院子里布满了杂草
风一吹，便晃一晃
树上挂满了青色的果子
下面的长椅皲裂、锈迹斑斑
这个椅子，奶奶坐过
爸爸妈妈坐过
我和姐姐坐过
如今坐满鸟鸣、阳光
不久会坐满落叶
冬天，还会坐满雪

二、在水一方

村后，有一片芦苇荡
小时候，喜欢坐在水边
看河里的游鱼
和清清的流水

似乎这些年就没有离开过

记得在进城读书的前一天晚上
我也坐在河边
小芹刚好路过
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蒹葭啊

三、少年

忽而夏天，最恼是蝉鸣
你失眠时，它叫
你悲伤时，它也叫
小南风吹过，整个村庄能挤出水
可再美的景色，也治愈不了偏头痛
最厉害的时候，号召全村的少年，去捕蝉
可夜晚还是没完没了的叫

四、杨家湾的黄昏

薄暮时分，父亲从田里归来
那么多的父亲，被一个个少年认领
空中开始有炊烟在聚集
整个村庄都有劣质烧酒的味道
除了酒香，我还闻到心酸、疲惫

多年后，再溯源往事
觉得那酒里，还有杨家湾的黄昏

五、苦楝树

顺着河流走
尽头是一棵高大的苦楝树
那时，我孤僻。喜欢一个人待着
一会儿看水，一会儿看树
有时，会忘了回家

父母总能顺着河流找到我
他们沉默，我也沉默
苦楝树，能开出梦幻色彩的花
也能结出苦涩的果
多像这无常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