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 个人原创

牧羊人 原创

2019-07-29  本文已影响0人  风吹过的雨

二十

半年后,央宗的家人已很清楚她与查科的关系。所以一防万一在央宗参加完高考的第二天强行让她做车去海南州她的大姐家。央宗考上了青海民族学院。索保老人打电话告诉他的大女儿不要让央宗回家,开学直接到学校报名。搬到夏季牧场一月了。查科见央宗不回家心七上八下的。他想问索保,但他们一家对他越来越冷淡。他不敢问。每天和华俊看日出日落。现在他更加的思念阿妈。阿妈从未离开过他半步。背着他,牵着他。形影不离。阿妈,阿妈,你在哪儿,我想你,没有人向你一样疼爱我,阿妈,我要失去央宗了,我已经失去了你,不想再失去她。没有爱没有牵挂的生活是死的。阿妈,我爱她就像爱你一样的深。我是世间没有翅膀的死鹰。我的生活是安然失色的,到处是灰色的,我把我的爱向世人敞开,而世人给予我的怜悯与欺辱。阿妈我渴望有一个家,一个有女人的家。它要擦肩而过了。我的憧憬和幸福像洗衣粉的泡沫顷刻间吹散了,无影无踪。留给我的仍然是孤独。查科紧抱华俊自言自语。满眼的泪像一口泉眼很旺很旺。索保老人一家躲着查科,相遇了,他主动跟人家打招呼,回应的是装作没听见或听不清的“噢”。夜里他梦见阿妈搂着央宗。阿妈求她不要离开我的儿子,他需要你去浇灌,让他的心开花,央宗微笑着,她的大眼睛里喷射出道道彩虹,阿妈踏上彩虹走了。依然是看不清的背影。央宗不见了。他把这个梦讲给华俊听,华俊汪汪的叫了两声。竖起两只耳朵扑扇扑扇。查科拿出牧笛吹他的月光曲到天亮。

“查科,脸色不对眼圈发黑。又与哪个女人混上了。”才本酒气熏天。“嘴里干净些。”查科没理。赶着羊群向湖边走。“想她了,她考上大学了,你呀天生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肉吃了你能消化,人家早把你忘了。”才本紧跟他后面说。“她考上了。”多日未见的微笑和酒窝爬上来。“小子,你还很高兴,她走了,你没有她了。”才本说完转身要走。“才本阿哥,她怎么没回家?”“她父母不让回,原因你明白。”“她现在在哪儿。”“问这个有作用吗,当然给我买瓶酒,我告诉你。”才本鬼鬼的一笑。“真的,好,你告诉我,我给你钱。”“她在海南州她的大姐家。她大姐可富了,他们家雇了三个长工,帮他们放牧。自己在州上盖了二层小楼享福。”查科知道央宗的下落心里塌实了,有数了。“钱,给钱。”才本伸出脏兮兮的手。“给你早晚叫酒喝死你。”“咒我,我长寿,酒是粮食的精华,精华啥意思你懂吗?”才本拿着五元钱眼里放出火花。“华俊央宗考上了,终于圆了她的梦,我呢?”华俊添他的裤脚,躺在木船上,想着与央宗一起的快乐日子。常言人的心情随天气而变化,但有时天气随人的心情而变化。人的心情好了,再糟糕的天气也是好的,喜欢的。中午吃了两口糌粑。自索保老人的态度陡变后,再没去过他家。华俊吃了一点也没吃。它的眼睛圆溜溜直转,长长的睫毛偶尔遮住眼睛,亮闪闪,它的耳朵竖起来时回看到周围有几根雪白的耀眼的毛。他把华俊背在肩上,华俊最喜欢他这样做。这时它觉得自己像个主人。抬起高傲的头汪汪的叫。

经过两天的思考他决定去找央宗。

晚上,查科把所剩的钱找出来,这点钱连路费不够,明天把两张羊皮卖了。“华俊,我明天去找央宗,几天后才回家,你去放牧。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查科想不出索保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他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不顾自己也许会被索保逐出这儿的危险。他只想见到央宗。要向她表白自己的真心。他在牧曲声中睡着了。他似乎是睡在阿妈的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她温暖的体温。

坐了两天的车来到海南州。天随人愿,居然在街上遇到央宗。兴奋的央宗不知所措。“你在这儿干什么。”“才本说你在这儿。”“你不怕我阿爸把你赶走。”“不怕,他心善良,不会那么做的。”“他让我永不见你,有你在那儿就不让我回家,除非我嫁了别人。”“你只能嫁给我,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查科很认真的说。“你不怕我上大学后变心。”“不会,你是喜欢我的。”在十字路口说了几句后来到一家酒楼上了二楼的一间包房。“你想我吗?”央宗坐在他身旁拉着他的手问。“你说呢,我如果不想你,来找你干吗。”“你真不怕我变心。”“不怕,变心的女人是不会爱上我的。”“我去上学,有了工作也许就会看不上你。”央宗总问一些查科想都没想过的问题。“你有了工作,我养很多的羊不就有钱了。有钱了你不会看不上我的。”“你还跟势利,没看出来哦。知道钱的重要。”“你爱上我是因为我可怜还是我穷心里塌实。”这句倒把央宗问住了。“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记住钱不是万能的,在相爱的恋人之间不能提钱,一提起钱就坏事了。”“我不懂,只希望能和你相守一辈子。我没有了阿妈,不想再没有了你。”查科吃了一口饭说:“你不会变心的,对吗?”“失去信心了,不会的,你是我的男人,永远是。你会和格桑结婚吗?她很漂亮她是水做的,我阿爸一定会让你与她成亲的。”央宗依偎在他的怀里。“我会跟他争我会告诉格桑我们的事”“我阿爸对你怎样?”“一般,他很生气。”查科搂紧了央宗怕被索保老人带走。“我阿爸死脑瓜,你别理他,等我毕业了,你把羊卖了,我们在西宁结婚打工。”“那不行,我会一生愧疚,我不能对不起你阿爸。”一想到这儿他真想放弃她,可没那勇气。“车到山前必有路。”央宗给他鼓劲。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查科住在一家招待所。他们聊到很晚才分开。查科再三叮嘱央宗不要告诉她大姐他来了。

第二天查科买了一对双手捧心的银戒做为信物亲自给央宗戴上。算是各自名花有主了,名草有主了。央宗答应会到学校给他打电话才本家有电话。第三天查科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央宗。央宗的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泻千里。查科的心也特别沉重。

华俊的家当的很好。天一亮,就到羊圈“汪汪”几声将羊赶出来,去放牧。日落又赶回来。晚上它还是睡炕角。

“查科前几日你上哪儿了。”才本又拿着瓶酒。“去塔尔寺拜佛。”“我以为去找她了。”查科无言。“你的华俊太神了,比人还聪明。”才本说完狠踢了华俊一脚。“干么,你踢它等于打我。”才本看了一眼欲打他的查科低头走了。“华俊疼不疼,我抱你,他不是人,以后见他就咬他。”查科转念一想还有事要求他就说:“不咬他,叫几声就能把他吓走。”查科对华俊是非常的爱怜。

在一个皎洁的月光下,他出去撒尿,老远听到有人喊,喊声越来越近。查科情不自禁向喊声走去。原来公保在追赶一只小狗。“查科抓住它。”一听这话没想过狗会不会咬他,一弯腰就逮住了迎面而来的小狗,狗在他的怀里左右乱窜,没有咬他。“没咬着你吧,给我让我打死它。它是只野狗。这几天夜里我家养的小鸡。被它吃光了。今天抓住它狠打了一顿,还是叫它溜了

查科感觉手湿淋淋。那是狗身上的血。他发现狗的眼睛放射出微弱的蓝光。公保欲夺狗时,小狗紧紧拽住了查科的衣领。向磁铁一样吸在他身上。公保老人见状说:“怪了,它不咬你反而更亲近你了。”“是吗?那把它给我吧,让我调教它。”“行,我就做个善事,其实我也不想真打死它,我们牧民怎么能打死给自己看家的战士呢。”于是他们成了知心朋友。他有话就对华俊讲,同喜同忧,同甘共苦。

“查科你这几天去了哪里?”索保老人在羊圈里找到他问。“我去了塔尔寺。”索保长舒了一口气。“明天我们去格桑家听说她病了顺便说说你们的婚事。”“我不喜欢她。”“相处久了就喜欢了。”索保顺手给羊添了把草走了。查科的心冰到了极点,彻夜失眠脑袋空空的啥也想不起来。直到第二天头昏脑胀。无奈他跟着索保来到格桑家。格桑真的病了,做了胆结石手术。出院不久。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做了一些家务活所以刀口发炎了正在打点滴。病榻上的她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见到她查科的心跳了几下。为什么跳了?他们相视无语。索性他找到一间小屋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睡着了。等他醒来看到的是格桑手捧着冒着热气的一碗奶茶递给他。“你很累吗?你睡得很香。”格桑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叫人心疼。“你回你的房这里冷。”查科端着茶回到客厅。 “孩子我们商量好了你们的婚事,一个月后就成亲,你坐上门女婿。”索保很高兴的对他说。查科愣了半天无语。“将来我的家产就是你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的一切是她的。”他的耳朵里轰轰的响,他没有吃一口饭。回去之后他整个人像蔫了一样打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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