渲墨遗年（47）
图片源网络
第四十七章 识破身份
出了关，又走了几里路，人烟便是愈来愈少，风亦是愈来愈狂，吹着满目风沙。寒意透过粗布外衣，刮着表肤。
小霄缩了缩身子，低声叫了声凉后，便听到轿内，沈偌泽唤他进去。
“这位小兄弟便是二公子的近身小厮罢？”
刚落了座，还未坐热乎，轿中那男子便开口问着。小霄点首，答道：“是的。”
阿昔面上笑着，又问：“可有名姓？你来沈家，有多久了？”
“大抵个把月，公子叫小的小霄就行。”
“这样。”他故作点头，沉吟了片刻，疑色道，“那你应该知道司钰司公子罢？”
小霄愣了片刻，随即摆出一副糊涂模样，莫名其妙道：“司公子……？”
“嗯，就是那位方士，司钰。”阿昔一双看定向他，“你可曾认识？”
“这……”小霄难色着，按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抬起，往脖子上摸了一圈，又朝鼻梁刮了刮，”我是知道有这人，但我不过是一粗人，怎会认识那般人物。”
“当真是不曾认识？”阿昔看他模子就知其心虚，眼中笑意愈浓。
“未曾。”小霄毅然摇首，眼看向沈偌泽那处，道，“此事，少爷比小的清楚。”
哪知沈偌泽头也未抬。
沈偌泽是故意如此，他一直默声不语，便是在看小霄会如何作答。
方才，在轿中，阿昔说那小厮，并不寻常。
“随行的下人，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沈偌泽看他：“何意？”
“那厮并非凡夫肉体。”
他顿着，蹙眉道：“是仙？”
“他略有仙骨，但修为尚浅，离得道成仙还差得远呢。”阿昔摇首一笑，眼便生了狭促，作亮着，“有些意思，放着道行不修，却是跑来你这处作下人。”
他面一扬，道：“这厮定有来头，从他身上，许能寻个大礼来。”
车轮轱辘声，作肆的风作声，将帘中声响掩了又掩。小霄进帘内时，全然不知，其内的人，早是打好了算盘，要捕他狐身。
小霄渐是不安开来，师父除了二少爷沈言轩外，便未再向其余人透露过自己名姓，而面前这人，怎竟会脱口而出？
小霄看沈偌泽在旁一直默声未语，心中只觉不安。他坐在软垫上，却觉得如坐针毡。他心一横，声音提亮了几分，使了出调虎离山，问大少爷道：“据说二少爷是与那人一同离府，这是为何，大少爷？”
他未语，顿了会，道：“前些时日，一直都是你服侍言轩。在言轩昏迷在榻那几日，也是你是一直在其左右，是罢？”
“是，是的……”
“那言轩昏迷时，可有其他人入内？”
“小的并未见到。”
“司钰呢，他莫非没有去看望沈言轩？”阿昔挑着眉，做了个不近人情的表情，“二公子昏迷两日，他却一眼都去看过？”
小霄心一堵，半响迟疑着，吞吞吐吐道：“有，好似有过……”
得了答案，阿昔嘴便扬起，嘲道：“司钰方士悬壶济世，神通广大，他可替沈老爷延续阳寿，怎麽连二公子昏迷未醒却不施手，相救一二？”
小霄不去看他直视而来的眸，声音低得似在飘：“或许道士对这二少爷的身子，也束手无策，不敢乱以施救……”
阿昔眼中一眯，狡黠相看，“小霄你，好似很为着那方士。”
小霄僵笑着：“这怎麽可能……没有的事。”
“你为何一直低着头，莫非是怕示人，被我看出你非凡人之躯？”
小霄仍旧是低着首，“阁下真会说笑……小的愚钝，莫拿我开涮。”
阿昔昂首，悄无声息间，就施了法将他的尾巴显露于外。小霄毫无察觉，直到那人露了饶有趣味的神情，扬手指了过来，“咦，这是何物？”
只瞧一棕白的尾巴正露在衣外，阿昔轻轻瞥了一眼，打趣道：“原来小霄是只狐狸。”
小霄惊措着，匆匆收了尾巴，便知是此人作祟，抬首怒视。阿昔拱手，“多有得罪，还望霄公子包涵。”
“你是何人？！”
小霄偷偷去看在一旁的沈偌泽，发现他将此幕尽收眼底，却是神色自若，似只是看到了不足为奇的寻常之物。
“小霄兄弟大可不必遮遮掩掩。”
阿昔看着他，等他接着后话。
“我的确是狐，但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更不会作乱凡尘，”小霄看着他们二人，神情激动，言语哀苦，“我与娘本生活在深山处，本是一切平静。哪知前些时日，娘亲被山下的村民发现，他们视我们如灾祸，使阴毒小计，下药害我娘亲。看娘她气若游丝，危在旦夕，我无能为力，便只得搁置修行，出山讨一生计，赚些银钱。待钱凑足了，我便能去请大夫，医治我娘。”
小霄神上即是哀痛又是愤恨，又趁机用唾液抹出了几点泪水，将一番话编的似天衣无缝。
“原来小兄弟是个孝子，”阿昔叹了声，说道，“我略懂医术，也懂些毒，不如我随你去看看，兴许能有法子，解令堂的毒。”
“多谢公子一片好意，但先寻少爷要紧，不能耽搁。”
“令堂中毒在身，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阿昔急声着，他双拳头叠着，一捶定，问向沈偌泽，“不如先去小霄家处，探他家母，你看如何？”
“好。”沈偌泽点首。
“小霄兄弟，你家位处何地，是哪座山？”
小霄语塞，再巧的嘴也不知该如何对付了。僵持了半刻，小霄委实无策，也知面前这人非同寻常，修为法力之高，且是他难以估量。
师父，小霄给您丢脸了。小霄额上滑了汗，他眼角悄然撇了帘外，盘算着跳窗而出，逃之夭夭。
“想走？”一声轻笑戏谑而来，又道，“人要走，东西留下。”
阿昔嘴上这般说着，但那东西实则早就到了他手中，“不知这锦囊里，会不会写着小霄屋在何处的妙计呢？”
“还给我！”
小霄倾去窗外的身子，一个回转，扑了阿昔那处，“你莫急，莫急。”阿昔幽幽作笑，手一收，月白锦囊转眼便是没了。
小霄大惊失色，浑身颤栗。哪能不急，那月白香囊里，放着的是师父留下的信函。
沈言轩昏迷不醒时，司钰亦是精神不复，面上惨淡。
“师父，你那时施的是甚麽法术，会让你这般虚弱？”
“无甚。”
司钰对那日之事始终守口如瓶。小霄几次探问，都未得半点结果。他无可奈何，只得问：“二少爷他呢，他何时能醒？”
“大概再过上一日，便能醒来。”司钰咳嗽着，缓了半刻，他抬眸 ，说道，“这些时日，谢谢你了。”
小霄不解，只看司钰从袖中拿出了一物，递给他，“这瓶乃圣水，可助修为，你收下。”未出片刻，司钰又给了他一个香囊，嘱咐道，“这锦囊内装有信条。往后，若是遇到了难以应对的事时，你便将它拆开。”
“师父是指……？”
“譬如，你的身份被人识破……”
马车行到了小桥人家处，其外且是一片平静悠然。马车里，却是剑拔弩张，“你卑鄙小人，盗我私物！”
“啧啧，脾气还不小。”反之小霄的怒目圆瞪，阿昔泰然自若，他道：“我知司钰与你是师徒关系。”
“我也不问你他让你来沈家的目的，”他抬了眼，对小霄道，“现下只有一事，需要你来协助。你照做了，我便完璧归赵。”
“何事？”
“我们要找到你师父。”
阿昔拿出了一器物，只有掌心般大小，模样似石头，却光滑如丝，“他既然是你师父，便一定传过仙力给你。你只需要将那真气吐出，至这仙石上，我们便能寻到他所在之地。”
“你放心，而后它仍会回到你体内，不会消损你的真气。”
小霄冷笑，道：“我小霄是绝不会背信弃义，你即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出卖尊师。”
“出卖？”阿昔大笑，目光直直看去，似夺命于无形间的长钩，朝他道，“你师父他越了能力所及，大伤了元气，散了精魄，只怕不出多时，便会内力尽失，千百年的修为，付之东流。倒时候，怕是要叫你声师父！”
下一章|桃源佳所 今时破败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