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山》:一部微缩的故乡原风景
每一处文学风景,无不掺杂着作家故乡的文学符号,那片土地上的故人和故事,皆是作家文学创作的底色,它既是一种文学象征,同时也是文学属性的一种。
每一个文学空间,折射的都是作家特定的文学坐标。是的,文学创作就是这样从作家的故乡被滋养出来。
正如纪录片《文学的故乡》所述:“莫言创造了高密东北乡这么一个热烈浓郁、粗犷豪放的文学王国;贾平凹小说的故事植根于秦岭山系和秦楚文化的土层;阿来小说带着嘉绒藏区的青稞、草场、雪山和土司传奇;刘震云小说带着中原大地的麦田、苦难、幽默和历史故事;迟子建小说带着北国的冰雪、蘑菇、林海和秧歌;毕飞宇小说带着苏北水乡的河流、水田和小船。”
那么,与当代作家王跃文的故乡有关的文学符号是怎样的?轻轻地,王跃文带着他的最新长篇小说《家山》向我们走来……
这是一部历时8年创作而成的皇皇巨著。全书54万字,语言极富南方乡土特色,描写了20世纪上半叶一个叫沙湾的湘西乡村社会结构、风土人情、生产生活和历史变革,其中蕴含了作者本人年少时的成长经历、对于人性的思考、情感上的升华,更是一次灵魂上的洗礼,它如同镜子一样从梦想照进现实,这也正是王跃文对于人生的深刻体悟。
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很明显觉察到作者在努力将其笔下的沙湾塑造成一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宝地。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个以陈姓为主、只有一户朱姓支撑门户的乡村祖祖辈辈以种植稻米为主要收入来源,橘园、甘蔗地和棉花田点缀其中,交相辉映。
村中大户达公老儿得意于自家四世同堂,六个儿子不分家,一家人种着两百六七十亩田,还请着长工帮佣;独门独户的朱达望家有六十多亩良田却生性吝啬,即便农忙时也不愿出钱雇工,夫妻二人把全部期望寄托在儿子克文身上,一心指望儿子能够恢复朱家昔日的荣光。
数百户陈姓儿郎忙时归家务农,闲时各有各的营生,邻里之间虽讲究礼节,却也不乏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之行径屡见不鲜,但在大是大非、民族大义面前,个人利益实在微不足道。
以劭夫、齐峰、扬卿、有喜、克文等为代表的新青年是沙湾的未来。他们在城市、在日本接受了新知识与新思想,开拓了新视野,并将全新的知识理念带到民风保守的故乡。
无论是为了革命募集资金而不得已令父亲“破财消灾”的齐峰,还是开办新式乡村教育、兴修水库、开垦农田的扬卿等人,他们都是时代的传承者与改革的先锋,尽管这其中不乏要历经种种磨难,但正所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女性读者角度而言,最难忘那个因一双天足而受尽冷眼,直到26岁才出嫁的打虎匠之女桃香。她有胆有识,在丈夫四跛子不得已打死酒劲上头的亲外甥后,面对一连串随之而来的风波,她在大字不识、连张状纸都没有的劣境下为了维护丈夫挺身而出,因此成为了沙湾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祠堂议事的女性。
但同时,她又是封建糟粕的坚实捍卫者。由于自身经历的影响,桃香在女儿月桂裹脚一事上格外固执,偏偏月桂从小就肖其母,是个牙尖嘴利不肯服输的性子,母女二人僵持不下,月桂因此愤而离家。
儿子从小爱流口水,那时的桃香总是“涎水宝”长,“涎水宝”短,这种几近扭曲的控制欲天长日久越发强烈,她总是患得患失,不待儿子成年就将童养媳迎进家门,早早抱上了孙子……
一个时代远去了。历史的车轮依然在滚滚向前,每一个时代都是历史的记忆。但除此之外,我们的人生中,也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