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下的国度

2019-08-22  本文已影响0人  windsimu

在北京时我曾问过蒙古客人的名字。“光”,他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道。“是灯光吗?”我指着吊灯笑问,“是月光,浩瀚无垠的月光”。当我到乌兰巴托时才发现,广场霓虹早已使月光黯然失色,星空不再,我睡梦中仿佛听到了机车的轰鸣。

此时我们正在赶往南戈壁途中,道路笔直、绵长而寂寞,车轮仿佛驶在了旅人的心上。公路,是划开草原绿背的一道疤痕,牛羊像乱坠在绿色中的黑白芝麻,山野中点点云朵与帐篷时而隐现,遥远处天地宿命一样地禁锢着视野,而野风时时地呼啸成悲歌。更远处,是铁幕一样的群山。我突然想到了爱丽丝门罗的《Runaway》,逃离大概是所有人生的主题——我们注定要逃离孤独,逃离过去。一个民族也不例外,东胡、匈奴、鲜卑与柔然,蒙古是北方少数民族的巅峰,是十三世纪的一场狂欢。刀剑南向,马踏中原,她转身化作草原上的一滴泪水——消失在历史天空中的一颗流星。车到一座寺庙时,一朵阴云飘过,天空无征兆地下起了冰雹。蒙古教授突然说道想起了他的大学同学。她的新婚丈夫是一个牧民,毕业后她逃离了城市,同丈夫和一群骆驼消失在了茫茫荒原。当教授再次见到她时,青春与美貌早随岁月飘散,大概他心里像奶酒一样酸涩。归途的夜空中升起了血月,继而橙黄且明亮。月光洒满了大地,繁星失色。乘客相与枕藉,司机有些困顿,放起了呼麦与马头琴的交响,这让我想起了张承志在《黑骏马》中写的一段话:

它徘徊着,化成一种旋律,一种抒发不尽、描写不完,而又简朴不过的滋味,一种独特的灵性。那些沉默了太久的骑马人,不觉之间在这灵性的催动和包围中哼起来了:他们开始诉说自己的心事,卸下心灵的重荷。相信我:这就是蒙古民歌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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