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涯规划师的曾经04 且歌且行之【迷乱】
文：汪宇石
其实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经历一些在当时看来无法接受或者无法面对的事情。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实实在在的不是我们那时青涩的人生经历可以洞明通透的。所以会有苦痛、有软弱、有种种无奈、有满腹辛酸。正当其时，茫然无措。
人在选择变化的时候，其实是期望收获更多的好处与机会，而其实同时也在选择着风险与困难。
主观的，想要的都是好处。客观的，遇到的多是坏的。有趣的是，对好处有越多的期望，得到糟糕状况的可能反而就会越大。
得意泰然，失意淡然，平常心以对。说来是如何简单，做起来，是那么的难。
更何况，我只是个少年。
抽身于事情之外的感觉，其实相当复杂。
一方面，这个世界好像忽然真的跟你再没有什么关系，你真的成为了自己的主人。
“自由”这个曾无限向往的东西仿佛一下子就在手里，而它来的居然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不必再急着起床跟着铃声去吃饭打卡上班，再吃饭再打卡再上班，再下班再打卡再吃饭，不必，你什么都不必做，如果你不想。
其实，一个人一生中，真的需要一段这样的时光。
而另外一方面，这种无方向无目的的清静状态，会让你觉得有点儿失重。
旧的节奏被破坏而新的节奏尚未建立之前，会有些茫然失措与彷徨迷乱。
特别是当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类似于今天流行的那几个词，是为，寂寞空虚冷。
闲了大概一个星期，开始去找工作，理由十分简单，没有积蓄的人也还得吃饭。
人在面对一个新事情的开始，通常会想得过于乐观，而对于可能面对的困难，通常估计不足。越是年轻的人，越是容易进入这种状态。
以我足以安邦定国的才华加上积极上进的态度，夸张一点来说就是上帝派来拯救世人的使者，不知道哪个幸运的企业会有机会跟我合作？那么万一太多的企业对我有意，我又该如何去选择？
那个时候，我的的确确地困扰在这些自己设计出来的情境里：
于是，企业小是不能选的，因为发展空间会有限；
于是，非管理职是不能做的，因为能力会无法发挥；
于是，待遇不好是不接受的，因为价值不能打折；
于是，福利不佳是不可以的，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
于是，于是四处碰壁......
其实早就可以预见会是这样，然而少年的青葱岁月，总会认为错乱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他。
通常的问题会集结在两个方面，其一是专业度，其二是经验值。
有关什么样的一种状态可以算是“专业”？
很通常的理解就是懂一些工具或者模型，会很多术语和方法，了解相关的知识和技巧。比如知道“回”字的几种写法，就算是读书人的专业度体现。
如果这个理解是正确的，那么我那个时候应该已经算是有专业的了。我学习了一些工具，研究了一些方法，也在前人的肩膀上踩了很多脚印之后做了一些自己的东西，看上去有理论有实践，蛮好。
只是在实际的面试中，每当我大谈特谈我的专业时，总会看到面试官脸上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是很浅的笑，却隐藏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很多年后，我才能够明白，因为这种表情也会偶尔地出现在我的脸上。
另外就是对于“经验”的理解。
其实一直到今天，我仍然固执地认为，所谓的经验与时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有的人上了十几年的班，甚至更久，但其实TA所拥有的经验，充其量只有一年，甚至更少。而在那些时间之后，更多的东西只是简单重复而已。
只是，在当时的那个世界，至少是我周围的世界，多数的人并不这么想。
常常的情形是：
“你才工作两年呀？没什么经验嘛”
“大学刚毕业两年？我们想找资深一点的人”
“哦？做的事情倒是蛮多的，实践经验还不是太够哦”
......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每三到五天，我会去跑一次人才市场的现场招聘会，带着很复杂的心情。
正值酷暑，我却执着地在意着这个所谓的职业形象。于是每次在人山人海当中挤进挤出，都穿着我唯一的那套西装。而每次回到家里，第一件事都是打开风扇然后把自己剥个精光。
我用一个小本子记下所有发去过简历的公司的基本情况，并且跟进后续的进度。
那个本子很神奇的历经沧桑活到现在，上面记录的每一家的初始状态都是“简历已发”，然后有的会变为“待面试”，之后会变为“面试完毕”，最后基本上会一直更新到“等通知”。
而通常在那之后，就不会有下文了。
东莞、中山、珠海、清远、广州、顺德，远的甚至还有肇庆。我每天奔波于城市之间，却总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这偏僻小镇的小小出租屋里。
我会保持电话二十四小时在开机的状态，而且事实上白天的时候我还会每隔五分钟去看一下，虽然大家都知道，没有调成静音的话，如果有电话进来，不用看也会听到声音。
没有面试的时候，我会去网吧上上网，花五到十分钟的时间投几份简历，再花上几个小时去各种聊天室跟人闲扯。
不去网吧的时候，我会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云飘过来飘过去，卡车开过来开过去，人走过来走过去，狗跑过来跑过去。
我开始害怕跟人打交道。除了逃避不了的沟通，比如吃饭，比如面试，我尽量绕开所有的人。
这世界上可以有多少矛盾，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就会有多少。
一花一世界，我们真的都是大千世界的一个投影。
我的作息时间乱作一团，不过那并不是唯一或者最乱的东西。
一方面我开始害怕见人，特别是熟人，我的骄傲让我无法接受别人的关心或者同情或者任何其它的话语表情以及眼神；
而另一方面，我又深深地为这种被世界隔离和放弃的感觉而感到恐惧。那时经常会觉得身后有凉气，于是常常赶在晚上下班的时候，去街上人群里挤来挤去，以吸收点人的气息，驱赶那本不该属于三伏天的阵阵寒意。
我会很早起床，在窗口看对面工厂的工人上班。人们早操结束各自去做事情，我则倒下继续睡觉。而这一觉，基本上可以睡到下午两三点钟。
之后起床下楼去小饭馆吃一餐饭，迅速地逃回房间直到夜幕降临。天黑之后再悄悄地上街，坐在路边看人来人往，酒绿灯红。
一个月后，我的房间落满了灰尘，我的心也是同样。
离群索居的生活，让烟和酒成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我可以依赖的朋友。
小屋里到处是空的或者半空的酒瓶，触手可及，瓶里通常有长的或者短的烟蒂，装满一瓶或者不满。
当理想与现实发生碰撞，居然碎得如此容易。
未完待续
很高兴认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