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有灰机

天琴

燕子山脚
阴天

有一段时间了，罗杰每天都是早早醒来。完全不像当年上学的时候。

天阴。罗杰带了一把伞，坐上122路，终点站是燕子山。其实没有终点站，公交车会转个圈又回去。

罗杰曾住在山腰。听他讲，那是一段倔强又惬意的时光。在那里，他又有了一堆漂亮的女同学，虽然大都已不再联系。发呆的时候能想想，还是不错的嘛。

当然这不是今天的重点。重点是早市，每天都好不热闹。早市上大多都是吃的，蔬菜水果，还有活蹦乱跳的鱼。罗杰的重点是这里的早饭，油条油饼杂粮煎饼。但他念念不忘的，是一碗豆腐脑儿。

从小就吃。罗杰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对这碗记忆深刻。可能是倔强，可能是惬意。也可能是因为漂亮的女同学。

后来南下，罗杰吃到了一道甜品，“甜豆花”。世界观被刷新。

好巧，有人和罗杰一样，只是他认识了豆腐脑，咸的。必然地世界观被刷新。又好巧，那时微博正热，局长开个房都在微博底下直播。然后，这么大件事，当然见博了。再后来，神州之上狼烟再起，大概以南北为界分为咸甜两党。为正视听，两党不惜人身攻击。史称豆腐脑战争。你看，中华民族内部的文化交流，任重道远啊。罗杰说，那段时间他经常听到类似心碎的声音。那是花了几十年建筑起来的三观，被碎成渣渣的声音。

罗杰觉得这都不是事儿：“你真的要为一碗豆腐脑放弃江南那么多水灵的妹子么？”我如梦初醒。罗杰还告诉我党公的甜豆花真甜。我知道，在那里，他和心动的女生一起吃了甜豆花。所以重点不在咸甜，重点是妹子。

好，从岭南回来。下面就准备讲照片的故事了。

当然，罗杰还是喜欢豆腐脑多一点，咸的。只是六年了，没再能尝一尝那时的滋味。那天他心血来潮，就想这碗豆腐脑。买票，坐车，去。然后就到了燕子山。

油饼。还有那碗豆腐脑。

我问罗杰什么是倔强，问他什么是惬意，问他豆腐脑味道怎么样。他没空搭理我。临了，他指着盛豆腐脑的碗，对我说，他想起了他的女同学。

罗杰说，溜溜食儿一会儿去喝杯咖啡吧。他说他刚发现一家馆子。轰隆隆。我抬头，一架飞机。你看有灰机。罗杰急急忙忙掏出手机，上滑，划密码，点相机，对焦。差一点就错过了它。

我说：「不是有相机的快捷键么？」

他说：「太激动，没想起来。」

这大概就是他看见让他心动的女生的心情吧。

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