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黑暗里的光（14）

金贵等人走后，廖方雄悄悄地走到门边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之后，相继撸起双手的袖子，走到谢岩身边，重复叫着谢岩的名字：“谢岩，谢岩......”

谢岩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虚弱地睁开眼皮，但他看到是廖方雄，又闭上眼睛没有应答。廖方雄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余峰，醒醒，余峰。”

谢岩听到了一个鲜为人知又极其熟悉的名字，而这个名字竟然从廖方雄嘴里说出，心里不由得猜测这个侦缉科长难道还有其他身份？迷雾团团的谢岩还是谨慎地选择保持沉默。

廖方雄观察着谢岩，深信自己没有认错人，果断地说道：“你是否还记得八年前，你给武汉铁路工人讲过课。”

廖方雄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他讲的话还是传到了谢岩的耳朵里，谢岩回忆起八年前，那时他是武汉的共产主义小组成员，确实给武汉铁路工人讲过共产主义思想，但他仍然想不透廖方雄是何来历，他又睁开眼睛，吃力地说道：“你认错人了吧？”

廖方雄看谢岩开口说话，微笑道：“没有错的，我是当时的铁路工人联络员。”

谢岩思索片刻，回道：“我在武汉就给工人上过一个礼拜的课就去郑州了，不太记得了。”

廖方雄为了取得谢岩的信任，对谢岩说：“我是从苏区来的，我叫方进。”

谢岩一下子就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封名单，是有一个叫方进的同志还没有联系上组织。

廖方雄暗示道：“为了隐蔽身份，我暂时改叫廖方雄。”

廖方雄从桌子上拿了杯水，走到谢岩身边，他先透过铁门上的小窗看了看屋外没有人，然后又给谢岩喂了几口水，说道：“接下来我会尽力把你们送出去的。”

谢岩开始信任廖方雄，但内心有些担忧，连忙说道：“我个人安危是小，你......千万不能因为我暴露了自己身份。”

廖方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来上海才两个来月，就算是组织里的同志都不一定认识我。”

此时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廖方雄最后跟谢岩说道：“快，假装晕过去.....”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接着门被用力的推开了，推开的门的是来势汹汹的金贵，他走到审讯室的桌边，将帽子往桌子上一丢，说道：“刚才我们几个弟兄去找陆处长了，这案子陆处长是让你负责没错，但他要我们也一起参与破案。”

廖方雄放下袖子扣好，笑了笑：“你还真是怕我把这功劳给抢了，既然陆处长有指示，那我无条件服从，你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做？”

金贵本以为廖方雄会不依不饶，做了跟他唇枪舌战的准备，但廖方雄却变得如此配合，顿时接不上话，又把问题传了回去，他说道：“处长是让你负责，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廖方雄抽起了烟，说道：“没办法啊，人被你打成这样，我折腾了半天也没把他弄醒，不问你，我还能问谁？”

金贵看着昏迷着的谢岩，也以为自己下手有些狠，小声念叨着：“还不是因为他嘴硬......”

廖方雄递给金贵一支烟，说道：“这人没醒来是没办法再审了，你们把他带下去找个医生看看，让他早点能开口说话再说。”

金贵抽了口烟，说道：“我这就带走，那个书店老板醒了，干脆再带进来试试。”

廖方雄挥了挥手：“就这么办吧。”

陈学明吃完午饭便上楼把那份名单夹在书里，再把书塞回了书架，然后准备赶往学校继续上下午的课。下楼时看见陈学颖正在帮父亲整理做好的旗袍，陈衍乔站在一边看着陈学颖干活，一边叮嘱着：“折衣服的时候不能太用力，这布料就要五块大洋了，要是有了折痕洪太太会不高兴。”

陈学颖点了点头，问道：“是哪个洪太太，这么阔气。”

陈衍乔笑了笑：“就是云祥商会会长洪云天的老婆，说是这料子是从法国买的。”

陈学颖想了想回道：“那她不就是警察署长的表妹，怪不得了。”

陈学明拿着书包进来插话道：“这有钱人真恨不得把钱往身上穿。”

陈学颖把衣服包裹好交给了陈衍乔：“弄好了，我跟哥哥上学去了。”

兄妹二人刚出了弄堂口，就发现街上有警察在巡逻，过往的路人都会被一一排查。二人没走多远也被警察叫住，警察要翻一翻他们的书包，陈学明交出了书包，不禁说了一句：“真是疑神疑鬼。”

好在有个老警察是个比较敦厚的五十来岁大叔，他边翻书包边笑道：“年轻人少说两句，这附近出了共产党，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另一个警察搜了书包又搜了陈学明的身，没有搜到可疑的东西。这个警察又打量着陈学颖，也想过去搜上一搜，陈学颖吓红了脸说：“我自己翻开口跟你们看。”

老警察对着那警察笑道：“不要看到年轻姑娘就想打歪主意，就让她自己翻开口袋看看就好。”

警察最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就给兄妹二人放行，但陈学明却心事重重，走着走着还被陈学颖落在了身后，陈学颖回过头看着陈学明，很快猜中了哥哥的心思，她小步跑了过去，说道：“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学明疑惑道：“你说是想什么？”

陈学颖胸有成竹，嘴角上扬：“你在想什么我不用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帮你......”

陈学颖拉下陈学明的肩膀，贴在他的耳朵边上，把自己的主意小声告之陈学明，陈学明听完摸了摸陈学颖的脑袋：“还是你鬼点子多，那明天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