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先生,看透人生和世界的诗人
木心先生,是我最敬重的作家,敬重到连用“喜欢”和“崇拜”这些词汇,我都觉得是对他的不尊重;敬重到我只想把他放在心里,而不敢用言语和文字来表达,生怕我的肤浅亵渎了他的高贵,那种渗入骨髓的高贵。
他的人生态度,我奉为座右铭,也教给我的孩子们:
彼佳,彼对我无情——尊敬之;
彼佳,彼对我有情——酬答之。
彼劣,彼对我无情——漠视之;
彼劣,彼对我有情——远避之。
木心先生从小就坚定地做自己。
少时他跟“一代词宗”夏承焘学习,夏承焘评价他的诗“如果把这本集子混入唐诗宋词里,也是很难分辨出来的。”木心先生听了之后,默默取回集子,把它丢进烤火炉里烧了。他说:“我写诗词是为了写出新意,老师说我的诗词和唐宋人并无区别,说明我还只是模仿,与其照搬模仿,不如一把火烧了。”
木心先生家境富裕,父母望其从商从政,但他却去学喜欢的美术,之后当了半年的美术教师,为了专心读书、写文、绘画,他却钻进山中做了苦行僧。
木心先生极其爱书。
他把“德鸿伯伯”(茅盾,木心先生的远亲)的藏书一批批拿回家来朝夕相对,爱护有加,对破损的书还会动手“补缀装订”,看过的书比没有看过的还“整齐清爽”;1937年乌镇被日军攻陷,他靠读书自救,十四岁前就已将《文学大纲》通读了几遍,从书中获得勇气和力量。
在那个人人都想追求生活富足的年代,木心主动放弃俗世,他是向内寻找自我的人,是一个真正坚守内心的殉道者。
第二次进山,隐居六年,他创作了100多个中短篇小说,还有无数张水墨山水画。
木心恪守内心审美,呵护灵魂的高洁。
即使因为不允许任何人把审美作践弄脏而三次被捕,受尽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他也依然会说:“一个人不能变成一个鬼,不能说鬼话说谎言,不能在醒来时看见自己觉得不堪入目,不管什么时候,一个人都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
在狱中的每一天,他都坚持写笔记,出狱那天,木心小心翼翼就把手稿叠得整整齐齐,缝在厚厚的棉袄里,走出了监狱。他说:“你要我毁灭,我不!我不能辜负艺术对我的教养!”
他只想永远站在美的一面,活得干净一点。
陈丹青说:
“你不遇到木心,就会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习以为常。可等到这么一个人出现,你跟他对照,就会发现我们身上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没有自尊,我们没有洁癖,我们不懂得美,我们不懂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