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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暗】第八十一章:入敌营

2022-06-12  本文已影响0人  蕤花遗令

  第八十一章:入敌营

  文丨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温从戈喉结滚了滚,贴着冰冷镣铐的皮肤些微刺痛,他若有似无地轻嗤了一声儿,挪开视线。

  “说什么?我现在这幅样子,你不该很开心吗?”

  他语气平缓,冷静的如同一个旁观者。

  锁链随着迈步晃荡碰撞出响动,温从戈近前一步,凑近几分,坦荡与泠梧对视,语意却不明。

  “泠梧,毕竟你恨我当年眼睁睁看着你受辱没救你,不是么?”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直至现在,不过都在两厢试探。只不过,温从戈尚还不知道这人在试探什么罢了。

  泠梧目光微抬,转身继续往前走,温从戈知道身后抬着伤员的人跟上来了,便也没再多言。

  七拐八绕半天,便进了一处荒院。

  房中阴冷,泠梧在他脚腕上,扣了个锁链,锁链长度不长不短,恰恰只够在屋内行动,另一端钉在床角处的地面。

  云鹤被丢弃在床上,床上被子破旧,露出破败的棉絮。泠梧冲温从戈抬了抬下巴,温从戈耸了耸肩,一番折腾下来,他自投罗网也懒得挣扎,微微抬臂,任身上的东西被姚家的下属搜走。

  泠梧临走前,留下了两瓶外伤药和一大堆纱布,还甚是好心的留了套干净衣服。

  门扉再次被关闭,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温从戈拿着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了一旁的油灯,这才有机会打量屋子。

  桌上仅留的一壶水尚还能喝,不过已经凉透,屋子中布满劣质香味,入木三分,想来曾是那夫人炼香的地方。

  一桌一椅,一张简陋小床,窗帘还在,一盏烛台,角落蛛网成堆,还有个木箱摆在一边。

  温从戈收回目光,念及云鹤伤势,抿了抿唇,拿着伤药纱布走向床边。脚下铁链声响着实刺耳,他啧了一声,伸手一捞,随手卷了卷链子,将其丢放在床上。

  幸而云鹤头上那根玉簪还在,温从戈率先将簪子从他发上取下,拧开机关暗格后,从中取出一粒药。捏着云鹤的脸颊将药丸送进去,看人喉结滚动,他方才松了口气。

  他簪中的药不多,但都是吊命的好药。

  趁着天还没黑透,温从戈将云鹤的衣物褪下,给他上药包扎。云鹤衣物破损严重,遍体鳞伤,条件有限,他只得捡着干净衣物擦拭下伤口上的血痂,再利落地上药包扎。

  温从戈擦去指尖的血,给云鹤换好衣服,为避免他半夜高热,又扯着被子盖在他身上。这被子虽是简陋了些,却也聊胜于无。

  温从戈按了按太阳穴,自嘲一笑:“怪不得留了那么多纱布。”

  为了包扎,那一堆纱布他几乎都用上了。

  温从戈走到桌边,吹灭了油灯,又摸索着走回床边,侧身躺下,拉开外袍再搭在云鹤身上,借着体温暖人,阖目浅憩。

  夜至子时,温从戈昏昏欲睡,闻屋中响动,他倏然睁眼,起身时锁链轻晃。

  来人一身黑衣,月光下,那人扯下面巾,抬手抵唇做了个嘘声手势。魏烬听到声响,亦悄无声息地从后窗跳下了进来。

  秦良看了眼魏烬,又看了眼温从戈,嘴角抽了抽,这俩人,还没在一起就这么腻歪?

  魏烬走到温从戈身前蹲下,抬手抚着他腕上的锁铐,目光莫名。

  温从戈微微垂眸,没有抽回手,他抬头看向秦良,挑眉轻轻开口:“娣先生。”

  秦良压低声音,语带嗔怒:“你这也太冒险了,我正想怎么救人,结果你就一个人来了。”

  天知道秦良在看到温从戈孤身一人闯门而入时,有多心惊胆战。一时不知是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艺高人胆大。

  温从戈盘起腿,看了眼昏睡的云鹤,冲秦良笑了笑:“计划不会一直顺意,要学会随着时局变通应对。”

  温从戈垂下头,反握着魏烬的手,目光却看着铺落在身上的白发,月光下,那发丝如霜一般,披露在他身上。

  温从戈的腕间被铁铐磨损,些微红肿泛疼,颈侧皮肉也皆有不同程度的破损。魏烬拽了拽他的衣袖,将袖上的薄布拉进锁铐之间,隔绝了两厢直接接触的可能。

  秦良深吸口气,说道:“我以为这小子只是你派来的一枚不重要的棋子…这小子对你真那么重要?”

  重要到可以让他身为主子,以身犯险?

  温从戈抿了抿唇,呼出口气说道:“血沁玉和香方录都很重要,可那毕竟是死物,用来救人,阿娘和外祖父…不会怪我的。”

  秦良轻嗤一声儿:“你若是真想的那么开,又何必一脸死了全家的表情。”

  魏烬心中一动,握紧了温从戈的手。他知道温从戈的执念,这两样东西,不仅仅是死物,还是他最后的念想。

  是以,无论是丢出血沁玉还是交出香方录,于这人而言,都是一种自我割裂的痛苦。

  温从戈扯唇露出个笑,语气仍旧云淡风轻。

  “这么多年,姚家藏得很好,若非我下饵,恐怕现在都查不到他们。要是我早点查到,一个完美的局,只是时间问题。”

  温从戈顿了顿,指尖把玩着魏烬的手,目光染着戾气与阴狠,可他垂下眼,挡住了那些情绪。

  “姚家的情况,这几日你也摸透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徐徐图之。我要姚丞荀的命,我要他身败名裂。小云鹤吃了很多苦吧?这些苦,本该是我的。”

  最后一句,引得魏烬心中郁结,他吐出口气,弯脊将额头抵在两人手上。

  他不懂温从戈怎么能把吃苦这件事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可他懂他的深沉心思,也懂他的要强固执,偏还不肯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所以每到此时此刻,他都有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魏烬缓了缓,抬起头蓦然开口:“我可以帮你杀了他,现在就去,我对上他,尚有五成胜算。你不必费尽心思,也不必吃那么多苦。”

  温从戈理了理他鬓前蹭乱的发丝,笑道:“如果计划失败了,你再动手吧。如果可以,那些陈年烂账,我想亲自一笔一笔清算干净。”

  秦良只觉得温从戈固执,他尚且知道与人同盟谋简,偏这人一条路走到黑不想回头。

  可他不是温从戈,没有替他做决定的道理。

  秦良看了眼床上的云鹤,从袖袋里摸出一瓶伤药递给他:“你当真就一点儿也不怪他擅自行动?”

  这要是换了别人,别说来救人了,不让他死都是仁慈,即便任务完成,侥幸活了下来,事后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温从戈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接过伤药收好,用另一只手轻握了握云鹤包扎好的指尖。

  “云鹤便如我家人一般,我怎会不知他的想法。既然知道,又怎会怪他。他不是冲动的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秦良叹了口气,复又递来一粒药。

  “这是解药。你先吃了。”

  温从戈将解药含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秦良这才说了起来。

  “按照原定计划,我和他易容进来探查地形,然后递消息给梁栖,再和你里应外合,将人骗去指定地点后负责伏杀即可。”

  “但…姚丞荀猜出他是你的人,故意叫人说了些不好的话激怒他用以确认。话说得很难听,他也是气得狠了,这才擅自行动。”

  “如你所见,他在刺杀姚丞荀失败后被抓。针尖刺指甲,脸上敷湿纸,鞭刑刀割,姚承荀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套出你的下落。”

  “可云鹤这小子很有骨气,就是不开口,咬牙死撑着被打得不成人形。我想过救他,可他让我不要暴露,尽可能完成你的计划。他说他是你的人,不会给你丢脸。”

  话说到这儿,魏烬倒是高看了云鹤一眼,没想到,这傻小子还挺忠心。

  “云鹤折得太早,我怕计划失败报不了仇,也怕我再暴露,你的处境会更难,于是听了他的话按兵不动,将计划继续走了下去。”

  “不过你放心,姚府的地形和布防我已经递给梁栖。只是姚家的当家主母…有些奇怪…”

  秦良欲言又止,他只是觉得有问题,可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儿。

  温从戈用齿尖咬了咬下唇,沉吟片刻说道:“不足为惧。我会把人带到枫溪山,进了密地之后,事情我会解决。汇泽,你和娣先生一起,撤退时,想办法带云鹤离开。”

  魏烬垂着头,抿唇不语,动也没动。事情谈妥,秦良不能待太久,他无奈地点了下头,拉上脖子上的面巾,转身原路返回。

  温从戈顺着魏烬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手腕上的锁铐。那锁铐锁在他纤瘦的腕上,于月下,闪着冷色光泽。

  魏烬与他相处了一阵子,待的久了,却从来不知道,他家小孩儿已经瘦削到了一种不健康的程度。

  魏烬用温热掌心搓了搓他的手,将内力渡了过去给他暖身子。入夜寒凉,温从戈方才没有内力,指尖早已失了温度,冻得发红。

  温从戈再一次察觉到了心疼,那疼丝丝缕缕的攀上心脏,将心脏捆绑得纠结扭曲。他开始有些后悔喝下相思泪与魏烬心意相通,等事情解决,他一定要把这酒解了。

  事实上,温从戈很想告诉魏烬,对于他来说,这道锁铐解起来并不难,只是还没到时候。

  他本想安慰魏烬几句,却听到房外传来了动静。两人对视一眼,魏烬收回手,轻功一跃跃上了房梁。

  而温从戈则依然坐在床边,交握了一下手,感受着魏烬残留给他的温度。他垂眸看着指尖,动也不动,直至房门被推开,他才抬眼看去。

  来人站在门口,一手提着一盏灯笼,一手拎着食盒。

  泠梧歪了歪头,半晌,唇角绽开一抹笑:“温从戈,这里住着还习惯?”

  一别九载,泠梧再也不是当年他身边那个乖巧少年了。

  温从戈只淡淡看着泠梧,此番再见,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无怨也无恨,无波也无澜,只觉得他还活着,就很好。

  温从戈面色如常,轻轻开口:“有什么不习惯?再简陋的环境,我也住得起。”

  毕竟,他往年执行任务风餐露宿,食冰饮雪都常有。

  泠梧将灯笼和食盒放在桌上,抬头示意:“吃点东西?”

  温从戈双手交握着取暖,眸光转了转,拿起床上卷铺的锁链放缓声音,在泠梧注视中站起身,走到了桌边。

  还未及落座,泠梧骤然伸手搭在温从戈肩膀施压,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温从戈,我真的很难想象,你也有今天。”

  泠梧微微俯身,温从戈耳侧,是他呼吸带来的温热气息。温从戈面无表情侧过头,便与之四目相对,泠梧蓦然笑了一下,笑意盈盈的继续说了下去。

  “残忍又温柔,你这种人,可太会欺骗人心了。毕竟当初若不是担心你,为你送药,我也不会出事。”

  温从戈轻嗤一声儿,转头看着灯笼里的烛光:“我警告过你不要随意走动,是你自己不听,落得那般下场,怪不得旁人。”

  都是熟人,也都知道说什么话最刺人心。

  梁上的魏烬抚了抚心口,他第一次察觉到了心口,强烈的不属于他的情绪。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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