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窟（译文）（6）

十娘先开口：“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轮到我，说：“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五嫂说：“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我心想，今日之媒，还真少不了五嫂了。

又一轮，五嫂说：“不见复关，泣涕涟涟。及见复关，载笑载言。”说完，对着十娘直笑。十娘说：“女也不爽，士二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五嫂暗笑，小妮子这就表用情专一啦？我说：“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余不信，有如皦日。”五嫂笑了，说：“张郎心意专一，很不错哦！俗话说，心要专，石可穿。你想的人不就在眼前吗？”说得十娘好一阵脸红。

这时，有绿竹在一旁弹筝。五嫂随着筝声吟咏道：“天生素面能留客，发意关情并在渠。莫怪向者频声战，良由得伴乍心虚。”

十娘说：“五嫂咏筝，我来咏箫。眼多本自令渠爱，口少元来每被侵。无事风声彻他耳，教人气满自填心。”

我对两位美人称谢道：“尽善尽美，无一不佳。”

这时，桂心将下酒的菜端上来。有东海的馏鱼条，有西山的凤脯块。鹿尾鹿舌，干鱼烤鱼。雁肉和荇菜掺着的酱，鹑肉羹和着桂米羹，熊掌兔腿，野鸡尾部的肉和豺的嘴唇，各种食品的滋味和五荤，说也说不尽，说了就没完。十娘说：“县尉也该很饿了。”她叫桂心来盛饭，我说：“刚才已饱眼福，不觉身体饥饿。”十娘说：“不开玩笑，取双陆棋盘来，与县尉賭酒。”我答道：“我不能赌酒，要赌就与娘子赌睡觉。”十娘问：“何为赌睡觉？”我答道：“十娘输了，就和我睡一晚。我输了，就与十娘睡一晚。”十娘笑着说：“汉骑驴则胡步行，胡步行则汉骑驴。总归输你就是了。县尉你也太聪明啦！”

五嫂笑着说：“娘子呀，不用赌来赌去的，你今晚一定是免不了的。”

棋盘拿来后，十娘伸手向前，睁大眼睛看，手指丰腴。一双手腕，切我肝肠。十个指头，刺人心的深处。我看了看棋盘，吟咏道：“眼似星初转，眉如月欲消。先须捺后跟，然后勒前腰。”十娘则吟咏道：“勒腰须巧快，捺脚更风流。但令细眼合，人自分输筹。”

一会儿，有一个叫琴心的婢女，走了过来，那婢女颇有姿色。也不知怎地，她不时地偷眼看我，看得人心慌。十娘有些不高兴了，却被五嫂看破。五嫂说：“自知满足就不会招致羞辱，人生有限。娘子何必皱眉，张郎不要斜眼。”十娘佯恼，说：“县尉关你什么事？五嫂频频来恼？”五嫂回击道：“娘子刚才频频看县尉，若不是情有所感，为什么眉来眼去地传情？”十娘说：“你想偏了吧？我什么时候用眼色引诱他了？”五嫂说：“你不会的，是我自找的。”十娘说：“自己问县尉，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