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重阳留在心里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两地路上太慌张。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落日长河菊花香。”

我是怀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在老父亲尚未醒来时，匆匆忙忙地收拾行囊，别过了目前在照顾父亲的小妹，坐上公交车，赶到火车站，在本该陪伴老父亲的重阳节这天，坐火车回到了包头的家里。

每年的十月，都是我们最繁忙的时候。亲人团聚是必须的，这几天别人都忙着出门去各个景点看人头，或者开开心心地在路上被堵塞。我不行，前几年就攒下了经验，越是热门的地方越不能去，否则，又会有“年年上一当，当当不一样”的体验了。

今年恰好有一个大哥在节假日里聘姑娘，为了让我在这天到场，大哥三番五次给我打电话，说我要是不去，他就扔下家人，亲自开车前往包头。最让人感觉有意思的是，大哥明明比我大四五岁，电话里都改了称呼，一口一个文哥，弄得我都慌了，赶紧向天上的日月星辰发誓，一定到。

其实，国庆中秋假期，我跟媳妇早就商量好了，回来看望老父亲，这两年都是我两头跑，她因为工作和她的父母诸多原因，很久没有回家看我老父亲了。一举两得，我去参加大哥的“事业”（我们乌海管红白喜事统称搭礼，包头这边都叫上事业，不知道天南海北的朋友们，你们那里怎么说的，是参加宴会？还是什么，我挺好奇的，评论区能看到几种称呼吗？）

金秋十月的确是个好日子，算上这次已经回去四次了，二十八号还得回去，这帮老弟兄们，都知道我已经退休了，又赋闲在家什么也不干，没事还打电话相约呢，何况有机会大聚会，那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这样也不错，上午的时间归兄弟朋友，下午的时间包括晚上，都留在父亲身边，不慌不忙，陪着老人家嗮太阳，看落日，逗小朋友，喂流浪的小猫小狗。老父亲极其开心，我就更不用说了。

老父亲最近两个月表现的特别好，吃饭都不用我们喂了，把东西摆在他的面前，招呼一声，我们只管做出大吃大嚼那夸张的动作，唤醒他吃饭的记忆就行。悄悄地观察他，当他看见我们吃饭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拿起筷子，先把一块蒸红薯或者是蒸南瓜的皮用筷子挑开，再把它们分成更小的块，然后夹起来，左边看看小妹，右边看看我，抿嘴一笑，巍颤颤地抬起筷子，把食物送进口中。

老父亲以前就很少用小勺子吃饭，现在也讨厌用勺子，就剩一颗牙还在嘴里坚持着，面食肉类蔬菜很难咬烂，我们就用破壁机打碎，打成糊糊状，有时候加汤水时把握不好，就算稀了，他也用筷子一点一点挑着吃，只不过比以前吃饭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老父亲的腿脚大不如以前，但还是愿意出去走走，很久都没有带他去生态园了，总是围着小区转转，走上一段路，赶紧找个地方，打开马扎，铺上坐垫，让他休息休息。

老父亲一生没有什么爱好，就算有，也被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所耽误了。很久以前，我和父亲喜欢在新闻联播时一起看，他看完新闻就会去睡觉，早睡早起，非常自律。我喜欢看体育比赛的直播，当有了冲突的时候，他会跟着我看看诸如世界杯之类的比赛，也会跟我探讨探讨。

昨天晚上电视里是亚洲残运会的开幕式，父亲看着看着有些激动了，居然在每个国家入场时鼓起了掌，每当主持人说着每个国家的名字时，我会重复一遍，他呢，就会给予热烈的掌声。

也许，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电视里在播什么，但依旧像个孩子一样的开心。

我挺不愿意在重阳节这天回来的，小妹也不想让我走，但是没办法。我对她说，其实也是对我自己说，节假日固然重要，也许还会有些仪式感，但重点还是要放在平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节假日才几天，咱就别想那么多了，把节假日放在心里，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变成节假日，不管是国庆、中秋还是重阳节。

坐在火车上，我并不是很开心。不再跟对面的男人攀谈，把头转向车窗外。一望无际的原野，高铁的模样日渐成熟，国家强盛，人民幸福，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