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导读-12

以下内容编译自“Christian Guides To The Classics – Hawthorne’s The Scarlet Letter”by Leland Ryken

第十章 水蛭和他的病人

情节回顾

  霍桑知道，Dimmesdale和Chillingworth之间反讽的关系值得深入挖掘，所以他就这条线索再起一章。前一章主要是做铺垫，这一章则运用戏剧性事件和对话的手法，进一步刻画二人的关系，而旁白描述也穿插其间。我们一边聆听Chillingworth和Dimmesdale的对话，一边和Chillingworth共同踏上发现和复仇之旅。

  在本章的高潮部分，故事从现实走向奇幻，这也印证了霍桑自己的描述，即他创作的是浪漫文学，当中总是包含超自然的元素。当Dimmesdale渐渐沉睡，Chillingworth把手放在他的心口，霍桑并未披露他究竟发现了什么，但是我们可以推断，应该是他和Hester通奸的秘密。霍桑把重点放在Chillingworth狂喜的反应上，并把这种反应比做撒旦夺取了一个人的灵魂后的激动心情。

赏析评论

  本章的关键在于把握作者的叙事方法。首先，这里呈现了一个侦探故事。侦探收集信息并加以筛选，从而还原案情，找出肇事凶手。而凶手则想尽办法避免暴露身份。霍桑在本章开篇即表明了创作一个侦探故事的意图，他说“Chillingworth展开调查，像法官一样一丝不苟，下决心要找出真相”。没过多久，我们又听到Chillingworth说，“让我们沿着这条线索再深入挖掘一下”。最终，本章以狂喜的心情结束，仿佛一群侦探在互相道贺，因为真相终于大白。

  但本章又不仅仅是一个侦探故事。Chillingworth问了许多诱导性问题，以至于我们禁不住猜测，他是否已经知道了真相，不过是出于报复在操控和折磨Dimmesdale。故事发展到这里，有些类似“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就是一个人物任凭另一个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本章有一处尤其能体现这一点，当听到珠儿的笑声时，Chillingworth问Dimmesdale有关Hester的事，还问他Hester是不是比那不为人知的父亲要少一些痛苦，毕竟她没有把罪行隐藏起来。

  当然，霍桑在这一章也巧妙运用了象征的手法。他说，挖掘Dimmesdale的内心就好像挖掘一座坟墓。Chillingworth说，身体上的疾病可能只是灵性出了问题的征兆。

  不过，本章尽管充满象征，却不乏符合我们人生经验的现实主义描写。当Chillingworth向Dimmesdale施压好迫使他道出真相时，Dimmesdale冲出了房间。此外，在描写Dimmesdale心灵受折磨时，考虑到霍桑对圣经故事了然于心，我们似乎可以断定，他在这一段借鉴了《诗篇》32：3—4中大卫的心路历程：“我闭口不认罪的时候，因终日唉哼而骨头枯干。黑夜白日，你的手在我身上沉重；我的精液耗尽，如同夏天的干旱。”

阅读要点

  这一章的标题本身就充满讽刺意味。霍桑用医生的古称水蛭来代指Chillingworth，恰恰表明Chillingworth不仅潜伏在Dimmesdale身边要从他身上获取真相，也在一点一点侵蚀他的健康。而Dimmesdale被称为病人则更显得可笑，他实际上是Chillingworth的头号敌人。

  这一章的精彩之处在于Chillingworth和Dimmesdale的交手。举个例子，Chillingworth说“好多可怜的灵魂把心事向我坦白，这些有罪的弟兄当场经历了极大的释放。”Dimmesdale则回应说，“有些人因天性使然而选择沉默，或是为上帝的荣耀和人的益处而这样做”。本章还有多处类似的交手。

  和Samuel Taylor Coleridge的“The Rime of the Ancient Mariner”一样，霍桑在《红字》里同时讲了两个故事。在第一个层面上，Dimmesdale身体的衰残是心灵受折磨的结果，但是在更深刻的层面上，霍桑讲述了一个道德和属灵的故事。

  本章有多处暗指圣经的地方。其中一处，Chillingworth逼迫Dimmesdale向他认罪悔改，Dimmesdale则冲口而出：“如果是灵魂的疾病，那我应该转向那位医治人灵魂的医生求救！……你以为自己是谁？胆敢在受苦的人和上帝中间横加干涉？”

思考和讨论问题

  是什么让这一章堪称优秀的侦探小说？如果你熟悉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可以在这两个故事间做个对比，Chillingworth追问Dimmesdale和Hamlet追问Claudius有哪些相似之处？你想到了哪些描写罪人被愧疚感折磨的圣经故事，这些内容如何帮助你理解本章？

回应：读者从一开始就预感到，在这场实力悬殊的交锋中，Dimmesdale注定不是Chillingworth的对手，只不过，霍桑以侦探小说盘问周旋的现实笔法层层深入，让读者以为Chillingworth将用逻辑推演找出谜底，但结果是，谜底的确被魔鬼揭开了，却是以一种毛骨悚然的灵异方式。霍桑的用意，在于强调这场争战的属灵含义，对阵双方绝不是人类的智识，而是至高上帝和他亘古不变的敌人魔鬼撒旦。霍桑完全靠语言来推动情节发展，没有动作，也没有场面，语言成了Chillingworth手中的利剑，他在霍桑笔下剑法高超，无论出招还是收鞘都能做到章法不乱，不动声色。Chillingworth似乎随时准备出击，即便Dimmesdale只是随口一问，他也能从草药联系到坟墓，再到秘密，再到忏悔。Dimmesdale对这个主题积累了千言万语，难得有机会一吐胸臆，而Chillingworth也敏锐察觉到Dimmesdale有难言之隐，于是抛出一连串问题，给他机会发表意见，进而在情感上拆掉防线。这时霍桑安排Hester和珠儿出场，Chillingworth看准机会，让话题继续沿着悔罪前进，而没有被Dimmesdale对健康日渐衰残的忧虑带走。他始终冷静沉着，牢牢掌控对话的方向，不懈地挖掘真相好实施报复。他看出Dimmesdale担心自己时日无多，于是抓住对方软肋，使出威胁招术，以健康做诱饵，逼他向自己坦白内心隐秘。Dimmesdale瞬间方寸大乱，虽然口中高举正统教义，实际上却是在利用上帝之名，靠自己与魔鬼争战，他嘴唇上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既然没有谨守自己的口，自然给攻击灵魂的撒旦留下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