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的仙林灵异事件
我和拭歆并肩而坐,时而侧过身子对望,各自从对方眼中读到两个毫不相干的恐怖故事。
一个精瘦矮小的略显猥琐的男子倾慕一个皮肤白皙的高挑女孩,可女孩倾慕的是与她同样高挑皮肤白皙的男子,怎样的追求都达不到目的,于是,这个精瘦的男子,就费力地把他倾慕的女孩和女孩倾慕的男子杀死了。
男子把女孩精致的礼服一件一件脱下,欣赏着她的身体,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尸体被放置在深蓝色不平整的大大浴缸里,用温水洗净,却止不住女孩头部的圆形伤口流出的脓血。
突然,男子开始一边大笑,一边切割尸体,不娴熟的切割让切面参差不齐,流出肉色粘液,白色脂肪层,红色肌肉。整个浴室充满了半生不熟的肉的味道,酸酸的,很浓郁。男子在伴着水蒸气、尸体气味、汗水、脓血的空间里,昏倒数次,呕吐数次,终于,男子把女孩的上半身切割完毕放置在棕红色的皮质沙发上,又把皮肉模糊的男子的下半身也搬到沙发上,那拙劣的切割技术竟然使得两个人各自一半的身体完美契合起来。他突然觉得,一切疲惫都消散了,坐在沙发前,痴痴地欣赏沙发上半卧的艺术品。
这是两个毫不相干的恐怖故事。
恐怖地让人作呕。
胃部的汁液在翻腾,就要涌上来喷薄而出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用嘴堵住了对方。
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略酸的味道,我们都听到了门外清脆的落锁声。
拭歆看了看我,冲出了门。
随后就没有了声音。
我开门望去,拭歆呆坐在地上,鹅黄色木门外的落地玻璃门上了三个生者铁锈的大锁,右手边是狭长的幽暗通道,我一边想着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一边被拭歆抓起了手,消失在幽暗通道里。
拭歆飞速地奔跑着,我被他拖拽着奔跑,心脏微痛。
我们经过狭长的通道,又穿过一道又一道鹅黄色木门,突然眼前一片黄晕的光亮,又是一道落地玻璃门。
我们欣喜地向出口奔去,似乎没有锁挂在上面,我们相识而笑,终于找到出口了,可走进那扇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我和拭歆对望了一下,有些慌乱。
拭歆用眼神示意了我,让我对继续奔跑做了些准备,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到鼻腔粘膜有冰沙质感的物体附着在上,我才意识到我们所在的空间内,气温在急剧下降。
拖着我的手的拭歆的手也变得冰冷僵硬起来。
我用力高频率地晃了晃头,打消了对这个环境妥协,和拭歆坐在地上相拥而眠的念头,再炙热的躯体,也抵不过这个冷藏室一样寒冷,我们都会被冻至休克的。
我们又呆坐了一会,分别向外界拨打求援电话,不一会玻璃门外围了一层人,可他们只能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吵吵嚷嚷,却无济于事。
突然有一个人说,你们看,这边有个窗户!
话音未落拭歆撞开了那个通往外界窗户的一道木门,推开窗户向下望却有十米之深,地上都是泥淖一般,被绵延不断的细雨侵蚀的黏黏的地面,拭歆无奈地坐在窗户上,看着下面,听着围观的人的怂恿,说着,跳啊,你跳啊,突然给我一个坚定的眼神,要纵身跃下,被我生生拽住,拭歆,不要跳,会粉身碎骨的。
我推开他,也向窗外望了望,黏黏的地面好像发着光,似乎有一只一只的活物在跳,我厌恶地关上窗子,用眼神对拭歆说,这个方法行不通了。可拭歆却还在坚持着,我先跳下去,在下面接住你。
我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离开这个房间,小声说,你没看到,那地面上的东西吗?
我还没走出这个房间,就感觉脚踝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下肢爬了上来,刺痛又变成了刺痒。
我猛然一惊,看到拭歆浅蓝色的裤脚上有数十只指甲盖大小黑灰色的活物,向上爬着,发出闪闪的银光,我扑过去,为时已晚,一只黑灰色率先爬到了拭歆的颈部,狠狠地蜇咬,拭歆痛苦地叫了一声,我身上的活物全部飞起,同他身上的活物应声向他的脸上咬去,拭歆叫喊,活物就向他嘴里钻去,我好像看到了那些活物一只一只争先恐后的顺着拭歆的食管,向胃部进发。
我吓呆了,颤抖地摸出绿色手包里的未开封的橙汁,快速拧开,向他脸上泼去,室内突然亮了起来,几百只活物化成粉末,地下也没有一滴橙汁的残余,我晃了晃空瓶,还有薄薄的一层附在瓶底,我仰头饮尽,不是血腥味。
拭歆瘫坐在地上,我轻轻地摸着他软软的毛发,他的脸还是那般光滑,映着月光发出那几百只活物发出的银光,没有被啃噬过的痕迹。
心里有些许安慰,可我和拭歆仍旧被困着,门外的人似乎都散去。
拭歆紧紧拥抱了我一下,想把勇气和力量都按压到我的身体里去,我也抱了抱他,说,我们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窗户可以逃出吧。
拭歆再次抓起了我的手,慢慢走着,警惕着突如其来的活物,关注若隐若现的光亮。
绕了一圈又一圈,我们才发现,就在之前十米深地面的窗口的旁边有一个正方的被铁丝缠绕网住的窗口,可能这就是唯一的生机了。
拭歆打开窗,外面嘈杂起来,人也似乎围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他们是一直没有走,还是突然又赶来了。
一个男子抄起一只砖头,也并不和我们交谈,向铁丝网恨恨地砸打,破碎的砖头颗粒溅到我和拭歆的脸颊上。
拭歆把我拉到一旁,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我们就要出去了。
纠缠在一起的铁丝被砸开,拧断,张牙舞爪地向外伸展着,留出了供我们逃出的空隙。
我们终于爬出了铁窗,衣服蘸满了铁锈的液体,搓着冻红的双手,都好像能搓出铁屑一样。
可我们终于爬出了铁窗,以为可以自由奔跑的时候,外面竟然还有一到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的玻璃门,那扇门像坚冰一样,用手摸一摸还能化出清水来,体力消耗殆尽,我们都不想挣扎了。
至少没有活物会啃噬我们了。
至少温度在一点点回暖了。
我甚至感觉到了篝火一样的炙烤,我和拭歆背靠背,坐在地上,等着天亮。
拭歆靠着我睡着了,他不知道我的腿部插着一根短而硬的铁丝,像涨潮一样一阵一阵渗着血。
就在刚才,拭歆先爬出铁窗,在窗外等着我,我在爬出的时候,时空突然静止,张牙舞爪的铁丝突然转变伸展的方向,向内深深扎入我的身体。
过了一会,铁丝似乎喝饱了我的血液,时空又运转起来。
我才终于爬出了铁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