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和坟墓

【一】

寡妇和坟墓

午后，初夏的风都是热的。

柏油路上人迹稀少，偶尔过往的无非就是为了钱而奔波劳碌的人。远远望去，一条条发着白光的马路就像是通往天堂的银河。

“你还是喜欢咖啡，和从前一样。”云帆轻轻地说。“waiter，来一杯清茶。”顾斐笑嘻嘻地把脸靠近他，“还是你懂我，这个哥们就是好。”

左岸咖啡厅里，这个时间点人很少。

音乐慢悠悠地响着，很慢很忧伤，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悲情的爱情故事。咖啡师看上去也没精打采的样子，没有咖啡单品做，他们会觉得百无聊赖，日子过得很慢。

一进门，迎面雅座上的几个妹子正在拿着筷子吃着简餐，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和这咖啡厅的情调及其不符。可能是闺蜜吧，不然不会这样叽叽咋咋个没完，而且还这样肆无忌惮地狂吃。

“先生，打扰一下。这是您要的咖啡和茶。”正在喝水的顾斐听见了服务生的声音，不由得抬起头。“谢谢。”“这是你的卡布奇诺。”云帆随手递过来。“香，太香了。”顾斐赶紧把鼻子凑到杯子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所有咖啡的浓郁味道充满了她的咽喉胃，直至她的全身。一直是视咖啡如命的她，只是年纪轻轻就满口黄牙了，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美貌。没啥可怕的，牙齿黄了，我可以买一刷白呀，我可不能没有咖啡呀。她经常这么想着。

“你和孩子还好吗？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们。只是咱们距离太远了。”云帆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无限忧愁。“你别管我，你还是好好管理自己吧。”“大哥，你还要等什么样的天仙美女呢。再等你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顾斐对云帆说话一直这样，无所顾忌，直言不讳。

云帆默默无语，转过头去。挪动一下身子，靠近了那扇大大的玻璃窗户。不知何时，窗外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雨大了。

“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背对她，头依然没有转过来。语句里充满了坚定和永恒。他的脸毫无表情，似乎是在向世界宣告他的爱情宣言，以及30多年来所有的情话。

身后的顾斐收起嘻嘻的笑声，只是脸上开了花，许久没有的温情遍布了她的全身。那种久违的感觉令她浑身上下颤栗起来，像触了电流一样。

【二】

“妈妈，妈妈。”一直小手正在推着顾斐的肩膀。“啊，不好了，要迟到了。”她一骨碌爬起来。“睡个午觉还做梦，我也是醉了。”心里这样想的，但梦里那缕甜蜜还是留在心底。醒来后，她的脸上依然笑容满满。

作为80后宝妈，顾斐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通过自己多年来努力，在X城，她现在生活水平还算不错，有自己的小别墅，有自己的车子。

“老板，啥时间上新货呀？”每天一大早，她的群里就会有很多美女发信息询问。对于这一帮固定顾客，她都是有求必应，随时随地地交流回复。毕竟她们才是她的衣食父母呢。这一点顾斐比谁都清楚。

“小唐，明天进货。那条破洞牛仔裤30件，M、L、XL各10件。还有白色衬衫再进10件…”华灯初上的夜晚，顾斐总是在进货前一天晚上，亲自出马，清点货源，发出订购计划。

顾斐一把握住女儿的手，“蒙蒙，舞蹈课要迟到了吗？”“都怪妈妈，是妈妈不好。”“别着急，妈妈。只是时间快到了。”攥着女儿的小手，那种血脉相连的温情传递过来。她不由得为刚刚那个美梦而感到羞愧。

好几年了，她都是这样一个人。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经营着服装店。

【三】

“斐，我看这样下去不行了。”雷鸣翻转个身子斜靠在床靠垫上，刚才还温情脉脉的他收起笑容。浓浓的眉毛撮在一起，眼光凝视着前方。橘黄色的台灯下，他的脸上有一种忧伤得美 。

“嗯啊，不许你走嘛。我不要离开你。”怀里的顾斐搂他更紧了，仿佛他现在就要离开她似的。每天晚上睡在雷鸣的身旁，紧紧窝在他的怀里，她就会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也许关于生活的意义就在于此，顾斐这么想的，一直这样。

这一辈子能找个爱我和我爱的男人就是今生最大的幸福。在豆蔻年华时，顾斐对于爱情的期许就是这么简单美好。

她读了《徐志摩诗集》、《泰戈尔诗集》、《席慕容诗集》等很多情诗，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和期待。“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就是年轻时候她对爱情的注解。

“人这一辈子如果整天和一个人呆在一起，那是那么无聊至极的事啊。”大学宿舍里，女生讨论最多的就是爱情的模样。南方的女生比较时尚前卫，服装思想意识都是如此。

“那还不好呀，这个人是你最熟悉，也最懂你。一辈子相依为命，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作为典型的北方人顾斐极力反对舍友杨婵的观点。她一直认为一辈子爱一个人就是莫大的幸福。

其实人的思想有时候好像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和你以后的教育和学习关系并不是那么大。比如说生命，活着，死亡，坟墓，投胎转世…

多年自古伤别离。然而对于顾斐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黄昏，骑着单车的她慢悠悠地享受着难得的幸福时光。“嗖一下。”一个俊美的背影从身边窜过，差点撞到了她。“你没长眼睛呀”顾斐不由得骂了一句，对着那个背影。

“吱吱吱…”一个急刹车，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sorry，有点急事。”一张黝黑的脸转过来说，长长的腿蹬在地上。“没事没事”看见那脸写着真诚，顾斐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也许一个人遇见另外一个人，不需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顾斐这么想的，这样的人也让她遇见了。那就是雷鸣。

“这是云帆，我哥们。”顾斐18岁生日那天晚上，雷鸣拉着好朋友一起参见生日会。肆意挥洒青春变成了年轻人的生活。“斐斐，祝你生日快乐！”当雷鸣手持一杯冒着白泡泡的啤酒，一双大眼睛在暗淡的灯光下，越发明亮了。顾斐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脸颊绯红。

彩色灯光忽明忽暗，音乐也渐渐缓慢下来。角落里，云帆若有所思，眼前那一幕他尽收眼底。

从那以后，铿锵三人行正式建立。顾斐、雷鸣、云帆三人基本上形影不离，生活，学习好像总是纠缠在一起。没办法，谁叫雷鸣和云帆是好哥们呢。长时间下来，云帆和顾斐也成了哥们。

“你这个傻丫头，你真得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在订婚前一天晚上，雷鸣捧起她的脸，深情款款。“确认了眼神，就确定了对得人。”顾斐猛点头。那一夜无风无雨，一轮圆月高挂天空。

顾斐觉得雷鸣人品好，性格开朗，阳光。他是她喜欢的类型。爱情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幸福美好。此生为这份深情，她愿意付出一辈子。闺蜜们打趣她为“情种”，其实一点也不为过。

生活总是这样不如人意。高考结束后，他们双双进入大专院校。天各一方的他们，总是维持这份深情。无论如何，他们将来在那里，他们一定要在一起的。这是顾斐说的，雷鸣认同的。

“您愿意嫁给我吗？”“您愿意娶我为妻吗？婚礼如此举行，当然伴郎肯定是云帆了。伴娘是顾斐的好闺蜜怡梦了。热闹非凡的婚礼上，人头攒动，但是顾斐格外引人注目。当所有誓言变成现实时，他和她都落下来泪水。

那晚顾斐非常引人注目，她的漂亮无与伦比，云帆的眼里全是她的模样。

其实此那一次生日会上，第一眼看到顾斐，云帆心跳加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略过他的心头。“她应该是雷鸣的女朋友吧，她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他压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当然作为两位新人的好哥们，云帆还是大方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新婚快乐，白头偕老。”他用尽全力说出了这句话。

【四】

婚后生活忙碌而惬意。对于老公雷鸣的依恋好像是看他第一眼就开始了。对于爱情，顾斐一直很享受很幸福。因为雷鸣就是她的初恋，就是她关于爱情全部的诠释。结婚后，更应如此。

“现在有了小孩，花销更多了。”“再说我们生活水平也不能太低。我觉得还是出去闯闯吧，无论如何总比和你一起经营着小本生意强。”怀里的顾斐一直没有抬头，用她身体每一寸肌肤去贴紧老公的身体，巴不得同他合二为一。

夜如此静谧。宽大的床，橘黄色的小台灯，小两口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有一种叫做“别离”的东西肆意蔓延开来，许久许久。

“开往广州的列车即将开启，请旅客朋友们准备上车。”站台上，顾斐一手抱着不满周岁的女儿蒙蒙，一手扯着雷鸣的衣角。“斐，你和孩子好好的，等我挣大钱回家。”雷鸣抱了抱顾斐，给他许下了承诺。

就这样他突然一下走了，顾斐的世界感觉像倒塌了。每天早上醒来，收拾好一切。急急忙忙地把孩子送去托管的阿姨家。自己便去打点自己那个不到10平米的小店。店里应有尽有，全是那些娃娃们玩耍的小玩意。每天晚上回家，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她还要照顾女儿，尽心尽力。

生活犹如一盘巨石压在心里。“我好好爱你一辈子”老公在婚礼上的誓言很快浮现在脑海里，有了爱的力量，顾斐暗暗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好好生活。为了等他的归期，她更加卖力更加坚强了。

【五】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安慰自己，也写信安慰雷鸣。

又到26号了，她的手机准时响起。“滴零零”铃声一直在响。不用看，她都知道是他给她转钱了。每个月2000元，准时准点转到。顾斐心里喜滋滋的，毕竟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然后每天深夜，莫名的失落感就会重重袭来，压得透不过气。

“斐斐，今晚有空吗？咱们聊聊，好久没看见你了。”下午时分，还在忙碌中的顾斐接到闺蜜的电话。岁月流逝，按部就班的生活，犹如死水一般，这个电话无疑给生活激起一朵浪花。“我有空呀，有空。”顾斐连忙说。

许久以来，她的生活里只有孩子和小生意。进货，卖货，照顾孩子。她每天奔波于家和店两点一线的生活。清晨迎着太阳，她总是看到希望，引领她不断向前。

疲惫太久了，她太需要倾诉，哪怕只是一个陪伴也好。

“怡梦，咱们在哪里聚呀？”既激动又迫不及待。“老地方啊，你忘了吗？”生活中总有一些事，一些人让你久久不能忘怀。

华灯初上的夜晚，顾斐略施粉黛，在镜子前打量自己一番，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约会地点—左岸咖啡馆。

她还年轻，未来的日子一定是灿烂光明的。她时常这么想，感觉被一种力量牵引着，那可能就是爱情吧。每次雷鸣打来电话，发来信息，现在的她依然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亲爱的，你终于来啦！在这呢。”一踏进咖啡馆，在门对面那个耀眼的位置，怡梦挥着手喊她。“一杯卡布奇诺，谢谢。”她一坐下来，怡梦为她点了咖啡。

咖啡一直是她的最爱。无论是少女时代还是已婚妇女时代都是如此。

“谢谢，亲爱的。”她话音未落，“你好，顾斐。”一个男中音传过来，从过道里走来一个男人。“这不是云帆吗？你啥时间回家了？”顾斐既惊喜又紧张，毕竟他们两人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你们两个人一直还在联系吗？”她转过脸来神秘地问怡梦。“没有啦，云帆也是昨天刚刚回家。”“大家好久没见面了，一起聚聚嘛。”两个好久不见的女人瞬间打起唇舌战，她们两一直都是这样，不奇怪。

坐在一边的云帆一言不发。他一直就是这么寡言少语。抬起头，他默默地打量着顾斐，她还是那样漂亮。岁月对于她来说，好像只是一种形式。

“云帆，现在在哪儿高就呢？”“老婆，孩子回家了吗？”可能是一个人太久了，今晚顾斐的话特别多。也可能是看到了好朋友她太兴奋了。怡梦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她都没有看见，没完没了地追问云帆。

“斐斐，你家雷鸣今年春节还回家吗？”“那是肯定要回家呀，去年他没有回家，他说他今年一定会回家的。而且是必须要回家的。”每年春节回家对于他们感情唯一的维系方式和婚姻稳定因素。

“我虽然没和你联系，但是这几年一直和你家雷鸣在一起呀。”“在陌生的城市，好兄弟还是重要的”沉默了许久的云帆终于发言了。

“那就好，那就好。”生活中总有一些人经历那么事后，依然还能在一起。顾斐感觉冥冥之中注定一些事，一些人跟随着自己。

“顾斐，你的快递，请签收。”眼看就要过年了，谁能给我发快递呢，顾斐心里隐隐觉得一丝失落。“亲爱的，我今年又不能回家陪你一起守岁了。这根项链当作新年礼物送给你，希望你喜欢，爱你的老公。”卡片慢慢地从顾斐的手中滑落，她的心沉入谷底。

【六】

可能是很久很久没有体味到爱情的滋味了，晕晕乎乎地睡着了，她竟然做了如此的美梦。即羞愧又可笑。怎么可能呢？云帆他那么优秀，那么帅气，追他的女孩子都能拍成连队了。

雷鸣可是好几年都没回家了。他一直在说他现在开一家大公司，很忙很忙。他要给她娘两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把她们一起接到自己身边，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顾斐一直相信雷鸣，就像是她相信爱情这种奇妙的东西一样。

“走啦，上课去喽。”牵着女儿的手，她打起精神，开着她的新车奔向学校。

这几年，尽管雷鸣没有回家，但是生活费总是如期而至，而且越来越多了。加之这几年的打拼，她积累了一定积蓄。

在今年，她终于在小别墅区给她们买了一套。装修风格简约大气，宽敞明亮的复式公寓令她高兴了好一阵子。唯一让她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新别墅区四周全是坟地，夜深人静时她听着“咕咕呱”猫头鹰的凄凉叫声难以入眠。

【七】

寡妇和坟墓

“怡梦，这都几年了。你说雷鸣咋还不回家呀？他在外面怕是有人了吧。”顾斐终于忍不住了，心里那坚固的信念一点点地塌陷。“我可能是在胡思乱想吧。你说他不会出啥事呀？”一股脑儿她全说出来。这些压在心里的话，她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斐，你别乱想了。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一定不会有啥事的。”“没事，放心吧。”尽管如此劝说顾斐，但是怡梦心里一直也有这样的问号，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放下电话，她也陷入沉思。“总有人会知道真相的，我一定要替顾斐搞清楚。”作为闺蜜，怡梦觉得她必须这么做。

“云帆，你最近忙吗？你是不是一直和雷鸣在一起呀？”大清早，初夏的广州没有一丝风。刚准备出门，他就接到了怡梦的电话。

“不忙，我没有和雷鸣在一起。”“有事吗？出啥事了？”提起雷鸣，云帆不由得紧张起来，额头上都出汗了。他又退回到了家里，靠在沙发上，呼吸加速。

“最近顾斐经常在询问雷鸣的消息，好像有点走火入魔了……”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也许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看来只有迎头去面对了。他这样想着，心口剧烈疼痛。紧张加之疼痛，他的衬衫湿透了。

仰望天花板，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哎，原来爱一个人竟然这么难。

【八】

“顾斐，老地方见。云帆。”当手机短信“滴零零”想起时，她定了定神再看一遍。没错，确实是云帆。一丝欣喜掠过心头，她知道他一定会给她带来关于雷鸣的消息。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的。

老地方，老位置，顾斐一下子就找到了云帆。只是这次没有怡梦，这让她很好奇。“云帆，你回来了。”“怎么没约怡梦呢？”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云帆她的话就特别多。

“她忙着呢，你先坐。”“waiter，一杯卡布奇诺。一杯清茶。”云帆娴熟地点着饮品，“再来一块抹茶慕斯蛋糕。”他随后又加了一句。抹茶蛋糕她特别爱吃的甜点。她知道他了解她太多了，这就是所谓的哥们吧。

“你还好吧，蒙蒙也好吧。”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了。“云帆，你知道雷鸣他在哪里吗？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说过的，是吗？”没等他说完，顾斐就像是开机关枪似的问起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一个大活人慢慢地消失不见了，了无音信。她肯定会疯的，能坚持这么久真是一个奇迹。“你知道的，我很爱很爱他。”“这些年，尽管他不在我身边，但是看到蒙蒙，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就如同看到了他一般幸福。”

“可是，他到底在哪里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顾斐，我希望你冷静点。”尽管顾斐疯了似的问个没完没了，但是云帆还是一脸镇定。他缓缓地转过头去，望着窗外。“他走了，已经好几年了。”“不，不，怎么可能呢？”“他可是每月按时给我转钱，准时给我发信息呢。”顾斐不会相信这是真得。

“你个骗子，你一定是在骗我。”顾斐扯着云帆的衣服不停地摇着，“你一定是在骗我吧，是不是？”

“我没有骗你。那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咱们清醒清醒，一起面对现实吧。”云帆声音里带有一种倔强和固执。

“这几年都是我一直用雷鸣的名义去做这一切事，我已经尽力了。”云帆面目凝重，眼里写满了无奈和忧伤。窗外街灯依然明亮，形形色色的人穿梭于街头。

“顾斐，我至今未婚。你就是我今生要等的人。”许久许久，云帆终于说出了三十多年来第一句情话，如同一块石头落地一样。看着窗外，他的头动也没动一下，像是凝固了。

“啊，我都是寡妇了。你还在等我吗？笑话。”顾斐像是沉睡了多年，今天她终于清醒了。这不是在做梦吧，似梦非梦。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睡觉，窗外坟地里猫头鹰的叫唤声依然在，但是她不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