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流年落在尘埃里【438】

且说汪衍平、汪衍举等人前日晚上回到石门沟时，因为夜太深了，就没有去何百川家通报情况。第二日一大早，他们又多叫了几个小伙子，直接就去了唐家河，见停在河滩上的两个竹排还在，他们便又撑着竹排向下游寻去。……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石门沟，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于是他们结伙儿去了何百川家。何百川两口子经过了两日的熬煎，尽管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听了汪衍平所说的，何秀莲弄不好冲到几百里以外了，肯定找不到尸首了等语后，却仍然是哭得死去活来，被大家劝慰了大半天才稍稍缓过来。

按石门沟的风俗，夭折的孩子是要埋在乱石窖或者桐树坡的，且不留标记。但因何秀莲没有找到尸身，何百川便在给他家报信的汪衍平、汪衍举等人相帮下，连夜扎了个草人，给穿上一身何秀莲穿过的衣裳，然后他们又将草人拿到桐树坡，刨了个坑埋了。从桐树坡回来后，何百川便又跟李凤霞一道，将何秀莲剩下的衣物连同床铺草全部拿到院子东边的路口烧了，以便她的魂魄不再牵绊于今世，好早一点托生。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刺激何百川两口子，石门沟的乡亲们在他们面前从来不提何秀莲的大小名字。但是大家心里都免不了要感叹这个莲娃子实在是命苦，也不知前一世造了什么孽。

郭瑞年却不太愿意相信何秀莲真的死了。温麻子从县城回来的这日后晌，在后坡放羊时，他跟梅子尴话扯着扯着，就又说到了何秀莲。

“叫我说，秀莲肯定没死。”瑞年道，“你想去，她水性那么好，咋能淹死了呢？肯定是叫人救起来了，要不，为啥连尸首都找不到呢？”

梅子道：“我也巴望着秀莲是叫人救起来了。但是队上去寻她弄得摊场那么大，要是真的叫人救起来了，总该有个音信吧？要不，就是她漂得远了，在远处叫人救了？”

瑞年道：“肯定是在远处叫人救了。你想啊，她漂了那么远，才救起来不一定马上就能醒，要是她醒了，慢慢就找回来了。”

梅子道：“要是她脑壳碰到石头上，受了吃亏，成了傻子呢？或者把以前的事忘了呢？”

瑞年道：“就是呢，那她就不知道回来了。但是呢，她要是把以前的事情忘了，也是个好事情，她就不会疯了。”顿了下又说：“梅子，秀莲还活着这事，就咱两个知道就行了，可不敢给别人说哦，免得人笑话咱俩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