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36）暗箭
津渡（36）暗箭
文｜大尾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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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级大办公室里，几个年轻老师正在议论学校即将修教工宿舍的事，据说这栋宿舍，主要解决年轻教职工的困难，名字都取好了，叫“青年楼”。蔡蓓蓓说：“东方，修建宿舍，是你向甘市长提议的，都说你是功臣呢。”东方谦虚地说：“蓓蓓，这都是学校领导积极争取的结果，我哪有什么功劳，就是提个建议而已。”
一个尖而细的声音冒出来：“东方，要不了多久，全校的人都会知道修‘青年楼’是你的功劳。”说话的是关宏银。
东方对关宏银的阴阳怪气早已习惯，没有接话。
蓓蓓说：“关主任，你也提建议啊，你提了，全校的人也都会知道修‘青年楼’是你关主任的功劳。”
没过几天，各种建筑机械设备都进场了，一些分房有望的年轻老师都已参观过了，有的甚至天天参观。
下午学校召开行政会议，研究布置年终各项工作。会议快结束时，麻校长用尖锐的目光扫过众人，在东方脸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严肃地说：“有个别同志，没把主要心思放在学校的工作上，而是放在争功上面。提个建议，就是你的功劳？这完全是个人主义膨胀的表现嘛，呃，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把个人凌驾于集体之上。离开了集体，我们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郑重提醒某些同志引以为戒，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好自为之。”
与会的人都知道麻校长所指。东方面无表情，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划着什么。
散会后，东方在团委办公室落了一下，出来转弯处，看到刘松林和曹继光站在那里等他，曹主任说：“走，喝酒去，把赵大安叫上。”东方明白他们是陪他喝酒解愁的，几个人出了校门，一直往西，走到一个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小馆里，服务员把一个煤炉子放在桌子底下，老板过来请他们点菜，向他们推荐说：“今天有人送来了两只他们自己打的野兔儿，蛮肥，可以来一钵，你们人不多，还点一个鱼嘴巴钵，另外配几个青菜就行了。”几个人都觉得这么安排不错。
外面寒风凛冽，里面热气蒸腾，兔子肉切成小块，里面丢了一大把晒干了的红尖椒，大安让服务员舀一勺豌豆酱放到钵里，味道果然更好；鱼嘴肉多而糯，汤里面下了几块白豆腐。
大安听说东方无端受到麻校长的批评，气愤地说：“一定是关宏银那小子干的。这个人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专门围着校长转，好像八辈子没当过官似的。”
老曹慢悠悠地说：“哪个校长不喜欢这种整天在身边摇尾巴的人？关宏银在乡中时，那所学校的校长姓温，他儿子在我的班上读书，几乎每周都要来看他儿子，而关宏银次次都屁颠屁颠地跟在温校长的后面，后来关宏银调到我们学校，我有几次在麻校长的家里，都碰到了他，没过两年，又被提为二层骨干，你说凭什么提他？文凭就是个师范，读了个函授专科，上课也就那么回事，不就是会溜须拍马吗？大安，你可不要看不起他，我估计，近一两年他就会进入学校班子。你现在巴结他还来得及。”
“我呸，他当了一把手我也不屌他这个小人。人不求人一般大，他当他的官，老子教老子的课，井水不犯河水，老子是吃技术饭的，怕个卵！大不了换个地方。”
刘松林说：“麻校长宣布由东方去跑课题后，关宏银在我面前薰了几次，说是东方好表现，出风头，我没理他。东方，明天你去找麻校长解释一下，说你没讲过这话。”
东方苦笑着说：“老刘，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我跑去解释还显得我心虚，还是算了吧。”
大安说：“东方，教师节那天，关宏银两天没有现面，有人说他嫖娼被抓，还是你把他捞出来的，有这回事吗？”
东方没有回答大安的问题，大声说：“不说他了，我们开开心心地喝我们的酒。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因果报应。”
四人喝了两瓶，大安酒量不大，喝了不到二两，另外三人平均喝了六两。几人出了店门，外面马路上已铺了一层小雪子，雪子打在树枝树叶上，打在雨阳遮上，丁丁作响。路灯光下，有无数银色的小点急急地扑向地面，弹起来，落下去，前赴后继。
第二天，全校的人都知道东方受了批评。有的老师特地找到东方的办公室来，重重地拍拍他的肩，传递一种理解和支持。有的是看热闹，还有人选择相信麻校长，因为和校长保持一致，在任何时候都是不会吃亏的。蔡蓓蓓对着关宏银的方向大声说道：“在校长面前汇冷报，暗箭伤人，这种人纯粹就是心理阴暗。东方争没争功，大家都心中有数。”
昨晚几杯酒一喝，东方已经没把这个当回事了。他心里感谢蓓蓓的仗义执言，却和她开起玩笑来：“蓓蓓，你这么用力为我洗白，了解你的说你是在主持正义，不了解的还以为你和我有一腿。”
蓓蓓说：“东方，你还有没有良心哪，我在这里使劲为你吆喝，你却在打我的主意，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曹主任说：“蓓蓓，你不能一篙子打一船人。办公室这么多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蓓蓓说：“好，我纠正我的说法：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这下你满意了吧？”
一群女老师大声叫好，声援蓓蓓。
放假前的一段时间，东方把该做的事完成，其余时间基本上没在学校停留。好多人都以为东方在闹情绪，其实东方正为私人的事忙碌。
东方抽空邀北方到信用联社熊主任那里去了一下，办好了贷款手续，只等放款了。
刘涔元是一个人回来的，东方约喜哥来“百悦茶楼”喝茶，三个人关在包房内，就小煤矿转让的事，进行磋商，最终按东方报的五十五万成交，双方签订了转让协议，约定过几天到公证处公证。东方和涔元都没用自己的名字签协议，东方用的是他弟弟朱北方的名字，刘涔元用的是他太太冯小芙的名字。
喜哥亲自开车带东方和涔元到小煤矿实地踏勘。以前东方只知道小煤矿地处甜溪山上，来到小煤矿才知道其名称是“双溪煤矿”，在甜溪镇孙家坳的地盘上。东方心里一阵轻松，不过他没和喜哥涔元提孙家坳的两任书记自己都认识。
从山脚到双溪煤矿并不远，两公里不到，水泥路，路基厚实，几处有点小破损。路的两边，是一簇簇一人多高的枯黄的芭茅叶，以及未扯的棉梗。路的尽头，是山上难得一见的一大块平地，两栋三层小楼，房子精心设计过，质量不错。看来已经停了一段时间的工，虽显荒凉，但不残破，东西码放有序，给人整饬之感。绿化也很讲究，行道树旁栽的是桂花树，树还只有一人高的样子。戴着棉帽的看门人迎上来，东方给他递了支烟，喜哥说看门的是孙师傅，本地人，很负责，可以信任。又告诉孙师傅，这两人，一个是朱老板，一个是刘老板，以后就是煤矿的老板了。孙师傅看着两位新老板，憨憨的笑，没说话。一间小屋里传出狗吠声。东方说：“孙师傅，还要继续辛苦你看哈场子。”孙师傅说：“您两位老板放心，俺不会误事的。”
等到下山的时候，喜哥看着自己惨淡经营了两年的项目，默默地抽烟。
东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把涔元拉到一边，说：“我对陈老板有一些了解，他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我观察了一下，他修的路，盖的房，都是作长远打算的。而且他做企业不少年了，管理经验丰富，我看他很舍不得这个矿，就像不忍心把自己的孩子接出去一样。我们俩都没有时间来打理这个矿，还是要请人，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以入股的形式，合伙开发。”
涔元的眼睛一亮，说：“这也可以分散风险，提高资金使用效率。我们花钱买下煤矿以后，还要继续投入。如果是合伙的方式，这笔钱就可直接投入生产。好主意，我们去和陈老板谈一谈，他应该不会拒绝。”
下山的路上，东方把自己和涔元的想法告诉了喜哥，想征求喜哥的意见。喜哥哪有不从之理，三人下山后又在上次谈事的包房闭门商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