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记之闺房记乐

2018-02-19  本文已影响0人  生而为风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我总在想,陈芸大抵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宇宙,今生才遇上了沈复。现在,我也总在想,沈三百大抵是花光了前世今生的运气,才遇到了他的芸娘。

        林语堂称陈芸为“中国文学中一个最可爱的女人”。我想,沈三百听见了,怕是会嫉妒林先生对其妻的评价,毕竟在我和他眼中,芸娘恰恰当得起这个名号。

      没有人会比芸娘本人更清楚早年的艰辛,沈三百也许了解,算得上富家子弟出身的他也仅仅是有所听闻,感同身受实在是算不上。但仅仅从沈三百短短的字里行间,芸娘的艰辛却也扑面而来。丧父,十指操劳,养其家,供其弟,我想也是没有怨言的。在那个要求女子“在家从父”的时代,少女的芸娘活的艰辛,却也苦中作乐,从未泯灭少女的幸福感。忽然间,她让我想起来《红楼梦》中那个肆意潇洒的史湘云,同样是丧父,同样得做苦工,同样的对人生充满期待,同样让人感到活力,同样的有诗意,同样的嫁给了一段挺美好的爱情。庆幸的是,在爱的世界里,是芸娘先去等候她的沈先生,而非湘云年纪轻轻便守着寡。

        芸娘是个好学且聪明的人吧。听一边《琵琶行》便能背诵,之后看着《琵琶行》自学认字,对诗稍有领悟,师法李白。对诗文有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偶尔也能和沈三百讨论上几句,更有小诗之创。做不成才女,不知道是不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遗憾。沈三百也爱极了她独特的才情,书中的笔墨不多,却处处到位,偶尔也引上一两句芸娘的诗句。即使,芸娘并不是一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在沈三百眼中,她就是。

      芸娘对沈三百的爱也是有迹可寻的。“我笑君子爱小人耳”如此调皮的话尽显芸娘对沈复的爱。言语中透露情,行动中不藏情。为祈求沈三百的水痘可以尽快康复,芸娘素食到结婚之日。芸娘藏粥于沈复,细节之处总见情深。对内她照顾沈复饮食起居,帮他生子生女,陪沈复在闺房中谈诗论书,赏月饮酒。对外帮沈复招呼朋友,敢于在那个时代女扮男装陪丈夫去看庙会,也和丈夫游玩山水,主动为丈夫谋妾侍。甚至一起绑红绳,拜月老,希望下辈子还能当夫妻,临死之际陈芸也劝沈复再找一个妻子。芸娘爱沈复更甚于爱她自己,沈复有芸,此生不枉。冥冥中是不是有一种神秘难解的力量指引着我们,两个圆在某一点交错,我们便相遇,或者,一切都只是偶然。庆幸的是,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不会再错过。归纳起来不过四个字:相见恨晚。

          沈复很幸运,他遇到了这么爱他的妻子,也难怪作者说“沈复简直配不上他的妻子”。我却总觉得,这个可爱鲜活的芸娘不仅是沈复写出来的,也是沈复爱出来的。“若为儿择妻,则非淑姐不娶”是沈复给了喜爱诗文的芸娘一个交流,是沈复给了芸娘勇气一起游湖,是沈复给了她情投意合的爱情,是沈复给了她灵与肉的高度结合,也只有沈复会心疼她,爱她,呵护她。遇到沈复,芸娘的生活为之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儿,嫁给沈复,芸娘短短的一生也无限精彩美好。因此她不会在贫困潦倒的时候,劝沈复“觅封侯”。也不会在病重的时候,怨恨没有钱来治愈。衣布桑饭,可乐终身。于是临死的时候,她有的是对沈复深深的爱意,是对沈复的谦意,是对沈复的谢意,是对沈复的不舍之意。

      故事的过程有多美好,结局的一人就有多痛苦。芸娘抛下沈复一人离去,无论是先走的那一个,还有留下的那一个,都会很不舍。情深不寿,情深不寿。只怕芸娘也悔恨上辈子为何不积点德,为今生多攒点寿,与沈复相携到老。恨不能与沈复更早相遇,恨不能陪沈复度过余生。我想了很久,芸娘为何要替沈复找妾。我努力地用那个时代女子的脑回路去思考,无解于她为何要替公公选小妾。我想,芸娘终究也只是个旧社会里的女子,人无完人,她没有处理好与婆婆的关系,尽管在刚入门的时候,沈复母亲对其是喜爱的。这又让我记起唐婉。芸娘同唐婉一样,与其夫君情投意合,两人聊得来,玩得来。可惜,婆婆是容不下这样的儿媳妇吧。怕儿子沉迷于温柔乡,耽误了锦绣前程。我觉得,芸娘执意要替7沈复娶妾,想是为了从妾的身上找回属于正妻的尊严和地位吧。但到底沈复就是沈复,和陆游不同。沈复敢带芸娘私奔,浪迹天涯,客居他乡。他敢说“非卿不娶”,敢写下“情之所钟,虽丑不嫌”,也敢写下“余曰:恐卿鬓斑之日,步履已艰。芸曰:今生不能,期以来世。余曰:来世卿当做男,我为女子相从。”“为女子相从”,一个封建时代的男人,要有多深的爱意,多大的不舍,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都说卑微不过爱情,凉薄不过人心。在沈复的世界里,与芸娘的爱情应该是他一生做过的最美好的事了吧。他写下的书中,《闺房记乐》怕是句句出自那颗爱着芸娘的心。也许,我们这些看官都被他的爱意蒙骗,芸娘到底也不是一个全能全才的人。情人眼里出西施,沈复书中描绘出来的,是他眼中最美好的西施。

      因此,也有人说,沈复不过一个不务正业的男人,陈芸不过一个自作自受的女人。“积极为夫君纳妾,让沈复坐享齐人之福,这在很多男人看起来无疑很大度,在那个时代看起来也很正常。这种事情其实在家里搞一搞就好了,还走出家门,推己及人,要给公公纳妾,结果犯了婆婆的忌讳。”也有人说“蕙质兰心,聪慧有才,夫唱妇随,但独独少了相夫教子,少了在处理家庭关系上的一点心机城府和成熟稳重的大家风范。也许是纳妾不成,导致芸娘郁郁寡欢,最后撒手人寰,可以说是芸娘自己杀死了自己。”看到这个观点,我想了很久,做人媳妇,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在那个女子地位底下的时代,为人妻,为人媳,就更不好做了。我想芸娘还是我眼中的那个芸娘,一个过世之后让沈复道出“从此扰扰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的芸娘。在我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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