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暗恋

      九月，南昌还算夏天，人就像鱼泡在热水中一样，呼吸都显得粘稠灼热。

      李万高考成绩不如意，到这里一个民办大学读书，遇见了同样考试失利的杨楠。他还在军训时就喜欢上她了，长得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好看。入学第一天军训教官要训话的，大概在傍晚七点的时候开始，那时天空已经显出深蓝了，蚊蝇围拢操场边的路灯，于是操场上能看到的除了一色的绿衣服以外大概只有陌生人脸上昏黄的油光了，李万从人堆里一眼瞧见了杨楠，那种初到时环顾四周一两秒后脑袋定住时候的一眼。他觉得杨楠可能是自己的百分七十女孩了。

      军训正式开始了，早上的队列训练他俩是一前一后两排，隔了一列，但这或许是缘分吧，面对面训练的时候他总爱用余光看她，会因为她动作的一些错误所致的搞笑姿态发笑，就好像她是自家女孩一样；会因为瞥见脸上的汗水而想要不要递一张湿巾过去，就好像她是自己的女孩一样。他当然想过要不要买一瓶水给人家，但是不敢嘛，因为确实连熟人也算不上。

      李万当了军训期间的临时班长，要统计每位同学的基本信息，“假公济私”地顺便知道了她家和他家原来处在相邻的两座城市，他们的电话号码都是电信189开头的，这就是缘分吧。当李万还在辅导员办公室里为这“缘分”窃喜的时候，已经有人给杨楠递了纸巾，买了水。

      李万在他爸千里外的圣旨要求下竞选当了班长，不久后的一个傍晚他在学校人工湖边闲逛的时候和她偶遇了，同时偶遇的还有牵着她手的一位关系尚好的男同学，远远的他就知道是她，就像那个有着相似夜色的傍晚一样，一眼就认出了她，可另一位是谁？

      “哟，”李万轻呼一声，然后轻佻笑容就挂上脸了，“你们俩这是吃完米饭又来吃情饭呐。”

      “嘿嘿，有点巧噢”那位老哥也笑到，面庞微微扬起，嘴咧得大大的，就像小孩子得到大红花奖励时一样，喜不自胜。杨楠也回以微笑。

      “慢慢逛啊，我先走啦。”

      “哎李万，这事儿别跟别人说啊。”

      “哟，还藏小媳妇呐，行嘛。”

      李万好像没有觉察到那一刻直到这一刻自己心脏的皱缩，呼吸的急促，还有一点点似有似无的失落。他在想，本来也就几言几面，怎么会出现喜欢的情绪嘛，自己应该是乐意见到他们在一起的，想到这里他就笑起来了，步履轻快，不知道是为他们谈起恋爱而轻快，还是为作为最先知道她的一件大事的人而轻快。

      之后？之后李万是她的班长，是他的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