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章摘句散文教育

童年:在殴打与温情中徘徊

2017-02-05  本文已影响1672人  微光隐隐
雪地抽打于斯地,如今已是这般模样,生活和记忆都在悄悄逝去

每次忆起童年的时候,首先充斥脑海的便是无尽的殴打与痛苦的眼泪,绝望的心情以及对死的向往。后来回忆的次数多了,偶尔也能搜寻出温情的时刻,我的戾气便渐渐减少了很多,而今,我已经能用平静的心情和温和的语气来回顾这段童年记忆了。

背景:

父亲生我的时候已经40多岁了,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似乎老来得女,理应欣喜若狂,也许曾经也开心过吧。可是,也许我注定要经受磨难,所以在我1岁零两个月的时候,母亲离家出走,至今未曾见一面,未有消息。

母亲走后,父亲便带着我,开始了寻找生涯。听父亲提起,他带着我,风餐露宿,乞讨要饭,找遍了附近的各个地方,整整3年,却一无所获,最终无奈放弃。而我,便在没有喝过奶的情况下,依然存活了下来,其中固然有一方面是因为我旺盛的生命力,但更主要的,还是父亲的养育,40多岁的男子,没有积蓄,没有妻子,第一次做父亲,养活一岁的女儿,其中艰辛,外人难窥其中万分之一吧。

殴打:

父亲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爆棚并且脾气暴躁的人,妈妈的离家出走让他在村子里倍感丢人,生活的拮据让他压力很大,奶奶是个盲人也需要他的照顾……种种生活的不如意,让他需要发泄和释放。

父亲并不是开始就很穷,遇见母亲的时候他开着饭店,收入不菲,但由于母亲的原因,他们回到了这个村子,积蓄也够维持生活,但母亲走时,拿走了所有的积蓄,也因此,父亲除了两亩薄田之外,一无所有。邻居经常看不起他,也欺负他,在农村那个时候,没有儿子没有钱谁都可以踩你一脚,占你便宜。

父亲的性格也因此愈发暴躁,他渴望钱,渴望权力,渴望将我养成一个有出息的人,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包括我的母亲,都去后悔。也因此,我从记事,就得知父亲对于我很高的期望,而我,不能辜负这种期望。

但小孩子,总有不懂事的时候,家里吃的不多,我饿的时候,就会偷吃家里的存粮,被父亲逮到了,就是一顿胖揍。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父亲让我脱光了衣服,只剩下一件内衣,在大学中颤颤巍巍地走到野外,命令我躺在雪里,用鞭子抽打我,一鞭又一鞭,在寒风呼啸中疼痛格外清晰,我跪地求饶,父亲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地抽打,直到累了……那种疼痛与绝望的心情,每次回忆起来,都仿佛听到野外传来稚弱的我哭泣的声音。

还有一次,因为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父亲将我双手捆绑,吊在了屋子的大梁之上,整整一天,加上偶尔鞭子的抽打,让我浑身布满了血痕,手腕上露出了森森白骨……像这样的殴打数不胜数,父亲曾用绳子勒住我的脖子,我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我那么近,窒息地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我以为父亲真的会杀了我,可最后一刻他还是松手了,我竟然很感谢父亲没有杀了我。

如果我是大大咧咧的傻子便也好了,可惜我天生早熟,再加上没有朋友就看书的习惯,所以很早就懂事了,内心的敏感让我对别人的嘲笑以及父亲的辱骂记忆特别深刻,也成为我日渐成长过程中的一个梦魇,时时伴随于我。我很早就学会了下地干活,洗衣做饭,完完全全地做起了理应母亲该做的工作。孱弱的肩膀,曾经扛过玉米小麦,营养不良导致体弱多病的我在生病的时候也要除草撒肥料,寒风冷冰中一次又一次将手放入水中……忘记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绝望的日子是怎么坚持了下来,只是当时无助的心情以及对生的绝望,印在了脑海中和心里,这也是后来我得抑郁症的原因之一。

不知该如何叙述自己童年所受的苦,文字苍白无力,不去经受便很难描述出,如果描述那肯定也需要大量的文字,但物质的缺乏和生活的艰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失去母亲,父亲本该成为我的精神寄托,但父亲善于殴打,平均一日三次,所以我对父亲从未说过知心话,更多的是畏惧。而我缺失母亲,生活困窘,便成为了小伙伴口中的笑料。她们家庭相似的人走在一起,遇见我的时候便故意问我妈妈,天真无邪的声音说出的是刺骨的言语:“你没有妈妈,你妈不要你了,你是个野孩子,你身上真脏,好恶心的味道……”诸如此类,没有白马王子在我哭泣的时候安慰我,也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给我安慰,我便在一次又一次受伤之后,自己舔舐伤口,继续踽踽独行。家里住在大街上,所以父亲只要一打我,基本附近的人都知道了,有的时候,父亲直接在街上一脚踹我很远,有的时候去学校打我,有的时候直接将污水倒我一身,让我狼狈地站在众人议论嘲笑的目光中,浑身犹如针扎一般。好在,都过去了。

温情:

如果说到温情,我可能需要仔细回想一下,因为实在很难寻觅,容我想一想吧。

最深刻的一次,是我考上了不错的高中,而且是免费生,父亲很是欣慰,对我也温柔了许多,具体怎么温柔,可能就是发脾气的次数少了一些,其实,我上了高中之后,父亲便很少打我了,一是因为我经常不在家,二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父亲偶尔也会有说话特别温柔的时刻,每每都让我受宠若惊,可惜有点反复无常,也因此我就比较担惊受怕。

曾经有人问我,恨爸爸吗?

说真的,我小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做恨,我只知道畏惧。长大之后,我懂事了,知道了父亲的不容易,我也没想过恨父亲。更多的时候,我是恨自己,恨生活,恨嘲笑我的人,我从未恨过父亲。父亲还是一个好父亲,他太不容易了,曾经因为没钱,1年没吃盐,也因为贫穷,经常挨饿,他生活得,很不容易,我对父亲,只有同情。但如果说爱,我想也不会有太深刻的爱,有感激、感恩、同情,但是,我爱无能,我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感觉,可能因为我没有被亲人爱过吧。

(我出生于1990年,那个年代,大多数人已经过得不错了,而我家,依旧处于饥荒之中。)

父亲如今68岁了,在老家,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但身体不好,经常吃药,从我出生开始,他便已经每天吃药了,直到现在,父亲坚持得,很不容易。

我在上海,月薪5k,每月还助学贷款,还治疗抑郁症欠的钱,给父亲一部分生活费,日子节俭而平凡。

题外话: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家乡工作,还可以照顾父亲?我的回答是,这里工资高,节俭一点,能省更多钱,我有十万余的债务,回家乡挣不到这么多钱。

如果你问我,毕业两年为何工资还是这么低?我的回答是,我的学校不错,但因为我抑郁症,耽误了很久,所以工资不算太高,但以后会好的。

最后,谢谢你看完我写的东西,然后,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可怜,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也充满希望。


 我不希望用我的遭遇换取打赏,你给我个抱抱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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