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车记
应我的要求,秋在阳光明媚的那个上午开着有了十来年车龄的三菱逆雅砻江而上,我的初步计划是让秋将我送到十里开外那个叫江口的地方,然后在江口搭乘班车进城。
秋毫不犹豫,从简易的库房里开出了车。我从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正坐在驾驶室内的秋,一瓶自己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下了一半。
昨晚在吉都家过彝族年,热情洋溢的吉都不但宰了肥猪,杀了壮羊,还发动十来个年轻姑娘敬酒。我这个人不善于推辞,我觉得推辞不但是一种不礼貌,而且也颇觉烦琐累赘,便来者不拒地喝,结果不到一个小时便喝扒下了,一早醒来才发现自己住在宾馆的房间里,记忆已经断片,喝酒前的情景清晰可辨,醉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却不得而知。
酒醒之后想起当日的行程,便前去辞别吉都,请秋帮忙,送我到班车来往较多的江口搭车。
灿烂辉煌的阳光下,绿意盎然的雅砻江水在山脚下从容淡定地向南奔流,险滩的水流泛白,对面高大巍峨的锦屏山在秋天里有些泛黄,小秋开车在牦牛山脚下逆江飞奔。
转眼我们就来到了江口,小秋在江口刹住车,见对面来了一辆微型面包车,赶紧跳下车来伸手搭车。
面包车师傅在小秋面前紧急停了下来,只见驾驶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留着平头,戴一幅墨镜,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穿迷彩服套装的年轻人,面包车的后排空着,小秋说明想搭车的意思,戴墨镜的驾驶员说他们只到回龙,我知道到了回龙搭车非常方便,那里有不少的公共汽车进城,便告诉戴墨镜的驾驶员我到回龙再想办法。
得到墨镜师傅的许可,我打开面包车后排车门,迅速踏上面包车,挥手向小秋道别。
面包车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蜿蜒而上,副驾驶的小伙子似乎有些晕车,一路上闭着眼睛睡觉。我同面包车师傅攀谈起来,戴墨镜的师傅告诉我他来自湖南,专程到大山里转悠,他似乎心情很好,始终面带微笑,车载音乐放着动听的藏歌,我的心也多少有些激动,为自己在大山里幸运地搭上车而兴奋。
面包车很快翻过牦牛山,一路向下,到达目的地回龙。我示意要给面包车司机车费,他婉言谢绝,说他并不是专事拉客的车,不收车费,我只得向他道谢。面包车师傅没有告诉我他姓甚名谁,但他是一个好心人,我得衷心地感谢他免费送我出山。
面包车师傅走了。我准备在回龙街头等车,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开着一辆本田城市越野从回龙街面上直奔过来,车人空无一人,我示意搭车,小伙子的车便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运气不错,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安排,似乎那辆面包车和这辆本田车专程在江口和回龙等候我的到来,我心情极好地坐上了进城的本田车。
从交谈中得知本田车师傅今年才二十五岁,是一个批发零售小鸡的养鸡专业户,他告诉我自己一年约卖出小鸡十万只,毛收入近两百万,难怪乎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能开上二十多万的好车。
我由衷地点赞小伙子有理想有抱负,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小伙子很谦虚,说他那也是生活所迫,他告诉我别看自己现在人模人样,其实平时养鸡的时候鸡屎糊身,又脏又臭,工作非常辛苦。
那天搭车非常幸运,那天搭车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光鲜亮丽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个辛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