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今日

2023-03-15  本文已影响0人  尧溪村阿彩

八年前的今天,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当时,先生的一位旧同事借宿在新建的后院房子里。早晨七点多,先生与那旧同事在阳台闲聊。我腹大如球,走到门边打断他们说:“早上起来去厕所,纸巾上有血,会不会是传说中的见红,难道宝宝要出生了?但我又没有别的感觉,一点腹痛也没有。怎么办?”

先生惊得一脸茫然,说:“大哥出生前你单纯肚子痛好久,二哥剖产出来,三妹现在是一点血,这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懂,等八点钟上班时间你打电话给玛特医院问问吧。”

听到这里,那位旧同事说:“啊,那就恭喜了。既然宝宝要出生了,我住在后院给你们添麻烦就不合适了,我最好还是离开吧。”

先生对他旧同事说:“别急,也不知是不是呢。等确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问先生:“那你呢?还去上班吗?”

先生想了想,回答:“我还是去吧。你和医院电话咨询这个情况要怎么做,到时打电话告诉我吧。”

于是,我回屋里,给刚起床不久的大哥、二哥分别准备了早餐。在大哥、二哥吃早餐时,先生与旧同事一起出门了。

我心里疑惑,不知肚子里的三妹是否今天出生,虽然已满三十七周,但毕竟离预产期还有好几天。我准备好了大哥上幼儿园的午餐盒和水壶,接着收拾好毛巾泳衣等物,因为二哥上午有游泳课。我时不时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心里因为期望和紧张而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我给一百多公里外的婆婆打了电话。婆婆很兴奋同时有些忧虑:“对,对,对,给医院打电话,看看医院会怎样安排。看来,我得马上收拾行李,预备和 poppy 去你们家了。我们帮你们照顾两个孩子,XX可以安心陪你在医院生孩子。你别紧张,冷静下来,一步一步来。待会回个电话给我,看看医院怎么说。”

到了八点,我拿起电话,拨通了玛特医院妇产科的电话。我把情况和疑惑和对方说明,电话那头的女人说:“没事,这个情况很正常。不用担心。宝宝应该还没到出生日子。建议在家待着就好了。”

在挂断医院电话时,我心里有一瞬间的失望:“嗯?三妹今天不出来吗?”我给婆婆回电话,告知医院的说法。身为老护士的婆婆很震惊:“啥?这?这就是玛特医院的建议?那个接电话的女人难道还没睡苏醒吗?他们至少应该安排检查一下吧?为了保险起见,我认为你最好再给他们打一个电话,做一个预约,今天上午一定要去检查,看看什么情况。”

于是,我又给医院打电话。这时,另外一个女人接电话。听了我的述说,她爽快地给我安排了与医生见面的时间,上午十点半。

我舒了一口气,盘算着这天早上的流程,先送大哥去幼儿园,接着带二哥去上游泳课,然后从泳校直接去玛特医院。

我给先生打了电话告知上午的行程。先生说:“到时,我直接去医院和你见面。”我给婆婆回了电话,婆婆说:“你去医院看完医生给我消息。”

在幼儿园停车场,我遇见了日本女人友纪子。她正送她的女儿艾美儿上幼儿园。我和她刚认识不久,此时还只是点头之交。我满怀心事地与她挥手,欲言又止。她回我一个微笑。我们并没有停下来说话。

游泳课过后,上午十点半前,我带着二哥来到医院。先生果然如约而至。看着仪器上的数据,布什医生说:“你得留下来了,住院观察。目前来看,宝宝有可能今天出生。我是说有可能。这不是确定的。一切看宝宝自己的选择。”

听完,我对先生说:“我自己待在这里就好,现在没有腹痛,啥感觉也没有。你带二哥回家去吧。”

先生看了看一旁两岁多的二哥,说:“行。之前,我给母亲打电话时母亲做了决定说无论情况怎样,她都来定了。这会,她和父亲应该在来我们家的路上。我带二哥回家说不定正好给他们开门呢。我想着,把二哥送回家,如果父亲母亲都到了,我去幼儿园把大哥提前接回家。这样孩子们由他们照顾着,我自己就可以回来陪你。”

到了下午一点多,先生再次回到医院时,阵痛已经出现了,而且越来越频繁。先生在旁边唠叨着说:“已经让那旧同事另寻住宿;大哥二哥已经在家由公公婆婆照顾着;邻居老约翰给我们家送来一条新捕的海鱼。那海鱼超级大,大到没有合适的锅来煮……我带来了你的牙刷、睡衣、换洗衣服,还有电吹风,不知你要不要洗头发...........”

我已经又饿又痛,完全没有心思听他说任何事情。布什医生久久才来病房看我一次。到了三点钟,他说:“宝宝今天出生的概率提高了。”

此时饱受阵痛折磨的我,心里很确定三妹今天铁定要出生了,不由得对布什医生嘴里所谓的概率翻了个白眼。借着阵痛,我狠狠地抓在这个布什医生的小臂,给他留下一点指甲印记,不无愤怒地告诉他:“这个宝宝马上要出生了!你赶紧做准备!”

我们和这个玛特医院本来有个约定,约定剖腹产,尽管我有些失望这个教会医院做剖腹产时竟然不提供结扎手术。也因为这个手术约定,以及可能发生的手术,所以他们决定我不可以吃午餐。我后悔早上只吃了小半碗麦片,然后出门,至今,饿就算了,连水也早不让喝了。

布什医生仿佛并未感觉到我故意给他挠了指甲印。见我疼痛难受,这个绅士般的家伙终于决定检查宫口。他惊讶地说:“宫口竟然已经开了三指呢!”接着又说:“没那么快的,得等开到十指。剖产倒是得准备剖产了。”说完,布什医生就跑了。

过了十几分钟,这个布什医生又回来了。这个该死的布什医生不紧不慢地征求我的意见:“有一个紧急情况,所有手术室都被占用着。现在没有手术室可以用来做剖产,请你顺产好吗?你知道的,顺产对宝宝好,对你的后期恢复也很好。”

饥饿感早已过去,但干渴加上持续且变得紧密的阵痛发作却令我生无可恋,我提了个要求:“给我打无痛针。”

痛苦总让时间变得特别漫长难熬。一旁的先生也早已变得焦躁不安一副无计可施的无助模样。我已经无法再关注几点钟了。我只希望三妹快点出来,让疼痛快点结束。

麻醉师终于赶来给我注射无痛针。无痛针阻断了我对疼痛的感知。我变得安静,疲乏不堪之下竟想好好睡一觉,这时,布什医生盯着仪器屏幕说:“宝宝准备好要出来了!”他开始指导我在不同的时间点配合宝宝用力排挤。不得不说,没了痛觉,这时候用力很盲目很没感觉,只能听信于助产医生的判断。

大约半个小时后,三妹出生了。现在想想,当时那无痛针实在是多余了。(结合之前二哥与后来四弟在免费公立医院的出生经历,比照三妹在昂贵的私立教会医院的出生经历,公立医院真是好太多太多。)

就这样,那年今日,忍着渴、忍着饿、忍着痛,金灿灿的黄昏时分,三妹出生了。

(2023年03月16日于昆士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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