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

从主干道向右岔开一条不过两百米的水泥路，尽头就是他家，与村庄东边的人家遥相对望，一棵瘦高的酸枣树还颇有姿态地守在屋子旁。路过的人就会感叹，他家祖辈选地基选的好。

大江的支流美女河躺在他家的脚下，向北的那座水力发电站的大桥与他家平行。他父亲因此特意给他的房间开了两扇不同位置的窗户。一扇，一打开就能看到平静的河面和对岸归鸟来往的树林。另一扇，能看到水力发电站的那座桥和那后边若隐若现的美女山。

我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就觊觎他的两扇窗户，觉得视野开阔，很有意思。不像自己家，前后左右都是人家的房屋，一打开窗，看到的是别人家灰白的墙，连一只鸟都没有。

他倒是不以为然，双手不停地在摆弄着我从我爷爷的废品站淘出来的一两件稍微别致的废品，一只缺了半只耳朵的陶瓷猫，底下还是空的，一个用桃核刻成的篮子挂坠。

“原来那个废品站是你爷爷在打理？”他把两件废品整齐地摆在他的书桌上。

“对啊，不过班上的同学不像你这么斯斯文文，他们喜欢跟我在屁股后边喊‘卖废品的’。”

其实我爷爷是卖废品的事是我自己传开的，六年级语文老师布置写一篇环保小作文，我把我收废品的爷爷夸成了默默拯救全世界的小老头。这篇小作文还登上了宣传栏，在收到五块钱的奖励之余，我也因此贴上了那个小外号。我们的初中和小学是一个校区，这外号也就持续陪伴着我寒窗苦读的岁月。

不过，他是初二才转过来的，不知道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