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使清谈成为一种时代潮流？

名士也需有人懂，名人也要有人教：每天三分钟，《一起来读世说新语》，写写你眼中名人的高下优劣。

41.3 识器理致|王敦

《世说新语·赏誉》

王大将军与丞相书，称杨朗曰：“世彦识器理致，才隐明断。既为国器，且是杨侯淮之子，位望殊为陵迟。卿亦足与之处。”

【译文】

大将军王敦给丞相王导写信，称赞杨朗说：“世彦很有识见和气量，言谈深得事物之义理而有情趣，才学精微，论断高明。既是足以治国的人才，又是杨侯准的儿子，可是地位和名望很是卑微。你也可以和他相处。”

01 名理与清谈。

所谓名理，即指辨别分析事物的是非和道理等。

玄学很重视辨名析理，为此而清谈不已。

名理，即是“辨名析理”之简称。

名理是从汉末的“清议”发展而来的。

它起初只是关注“名分之理”，涉及政治和伦理问题，后来渐趋讨论人的才性及鉴识人物的标准问题，最后及至主要以抽象原则为玄辨和论析的内容，并追求以远离具体事实及专谈某些抽象原则为高明的清谈效果。

关于名理，古人早有关注。

《三国志·魏·钟会传》就有“名理”一词的用例：“及壮，有才数技艺，而博学精练名理。”翻阅史料，得知魏晋玄学大师们特别喜欢玄谈名理之类的问题，常常是玄谈得“语惊四座”，令人折服。

据说玄学家斐頠就是一个大侃爷，《世说新语·言语》形容其辩才风姿，谓之“善谈名理，混混有雅致”，可不得了哉！又有玄学家王导，清谈得出了大名，曾对另一位名叫殷浩的清谈侃爷说：“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

二人于是以名理为主题，“既共清言，遂达三更”。事载《世说新语·文学》。

研究名理的学问叫做名理学。

名理家以名理辨析为清谈要务，认为名理学可以成为一种政治理论学。

《潜夫论·考绩篇》称：“是故有号者必称典，名理者必効于实，则官无废职，位无非人。”

《意林》引《物理论》中又说：“国典之坠，犹位丧也，位之不建，名理废也。”

魏晋玄学的主要思想，实际上都是通过清谈来加以表述的。

名理也是以清谈的方式被阐论的。

此外，清谈是玄化而又特重逻辑的，谈论名理是要雄辩而重论难的，是为玄学研讨之既定模式。

《文心雕龙·论说篇》中说：“迄至正始，务欲守文，何晏之徒，始盛玄论，于时聃周当路与尼父争涂矣。”

说明无为思想大兴，名理渐趋玄诞化了。

于是，名理学后来终于脱离了政治和现实，归于道家而玄化为玄学的附庸了。

玄风下的名理是以“务虚化”为其清谈原则的。最高明的人，故弄玄虚，神侃名理，不使之接触实际，其狡智都用在耍滑头上了。

《世说新语》记载说：“阮宣子有令闻，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老庄与圣教同异？’对曰：‘将无同。’太尉善其言，辟之为掾，世谓三语掾。”

41.3 识器理致|王敦

02 清谈是旨在立论玄远的。

清谈家侃谈名理问题，也是玄而又玄的。《世说新语·文学》载云：“顷之长史诸贤来请言。客主有不通处，张乃遥于末座判之。言约旨达，足畅彼我之怀。”

所谓“言约旨达”，是为当时的清谈之士所注重和推崇的。

清谈侃爷们用此类玄妙语言来论说名理的主题，以此达到交流思想、探讨抽象原则的目的。

清谈与名理能使人“性不邪淫”，成为高蹈脱俗之士。

关于清谈与名理的功用，也有玄学侃爷大发议论，如郭象就在《庄子注》中说：“吾意亦谓无经国体致，真所谓无用之谈也。然膏梁之子，均之戏豫，或倦于典言，而能辨名析理，以宣其气，……使性不邪淫，不犹贤于博奕者乎！”

清谈以玄妙雅远为旨，名理以讨论抽象原则为高明，说明清谈是脱离实际的，而名理也是浮诞务虚的。

玄学在魏晋时代成为社会性的大思潮，演为该时代之精神风尚。

魏晋玄学家也以虚无玄远的“清谈”相标榜，以致使之成为玄风下的清谈风潮。

清谈风气形成之后，清谈潮变得汹涌澎湃，玄学思潮益发为此而推波助澜。

清谈促成了玄学的诞生。玄学又促成了清谈的风行。

玄学成风，清谈成潮，亦是一时风景。

玄风下的清谈潮，在魏正始年间就已经开始形成。

张亮采《中国风俗史》中谈及玄风下的清谈时就这样写道：

清谈起于魏。正始中何晏、王弼之祖述老庄，而阮籍复以不遵礼法继其后。……厥后王衍、乐广慕之，俱宅心事外，名重于时。

天下言风流者，以王、乐为称首，后进莫不竞为浮诞，遂成风俗。

学者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荡为辨而贼名俭。

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仕进者以茍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

清谈潮在玄风的席卷下，高浪滔天，击荡人心，其势不可阻挡。

及至后来，玄风日盛，清谈更成为时代风尚和文化流行大潮，万难挽其狂澜于既倒了。

厌世主义导致产生了玄学思潮。玄风盛刮，造成“摧枯拉朽”的破坏效果，以致出现“礼崩乐坏”的恶劣局面。

务虚的清谈在玄风下成为一时的浪潮，是对以往的务实的清议的反动。

清谈如潮，成为一种时代潮，盖由玄学风气所致。

作为一种主流学术精神，魏晋玄学崇尚清谈，才使清谈成风，乃令玄谈之势猛如汹涌浪潮。

部分转自：图书 话说清谈 作者：王文斌

41.3 识器理致|王敦

【评价】

玄学成为一种士族文化，清谈是其主要表征。玄风下的清谈潮，即是特定历史时期政治压迫下产生的一大文化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