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暖

几年前，有文章说，马云预言:电商会消亡。什么时候消亡没说，电商消亡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啥，没往下看。不管什么商，人们购物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止，该剁手的时候，也绝不会含糊。于是，家里便堆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在电商那里消费之后留下的纸壳。

通常是积攒下来卖了，偶尔，也会随手扔进垃圾桶里。现在纸壳实在值不了几个钱了，也就打消了再卖废品的念头。可是扔了吧，又小气惯了，不舍得。看着堆在犄角旮旯的纸壳箱，有点碍眼，想，明天早餐给那个拾荒的老太太吧。

老人家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六十几？还是七十几？我很容易把人的年龄往小了看，明明五十几岁的大叔，我总以为是三十多岁的小伙儿。很尴尬。

老人好像不管什么季节都穿一件蓝色的大褂，就那种以前商店里营业员穿的那种，大褂样式和医院里医生穿的大褂一样，就是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蓝色的。白领，蓝领，莫不是就是打这来的？

老人家另一个特点是腿脚有些不太便利，每次早起上班，就会看见她，要么在垃圾箱里翻找可以卖钱的东西，要么，拖着一个拉杆车，身体摇摆幅度很大地走在小区这边的垃圾箱和小区另一侧垃圾箱的路上。

老人的身边永远围绕着两条狗，以前是一只稍微大一点的黑色的狗和一只小一点的黄色的狗。不知什么时候，那只黑色的狗不见了，那条黄色的狗还在，跟在它身边的狗变成一只白色的又有点发黄的狗。三只狗都不大，却不是常见的什么什么宠物犬。

有时候路过老人身边，会听见老人对那两只狗说，回来，回来，别跑远了。老人家声音不大，像一个年迈的母亲在温柔地叮嘱自己调皮的孩子。听见老人的话，那两条小狗，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摇晃着短短的尾巴颠颠地跑回来，眼巴巴地看着老人的脸，老人的脸上露出笑容像极了十月小阳春的午后的阳光。

可是一连几天，站在阳台上搜寻老人的身影，却没看见。今天回家的时候，看见老人坐在路边，那两只不知名的狗在老人不远处撒欢儿，我走过去，说，大姨，我家里有点纸壳，跟我过去啊?

好啊，老人立起身，摇晃着走向垃圾箱，去拖那个拉杆车，我告诉了老人我家的单元号，等我上楼把纸壳抱下来的时候，老人已经等在单元门口了。老人一边整理着纸壳，一边说，好人啊，好人啊！小伙子，好人啊！

我听得出老人内心的感激，就像我，像那两只小狗一样能够感知得到老人身上母爱的光辉一样。

好人，在当代汉语语系里，好人两个字，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一个陌生或者说不屑的词汇了，可是当我从老人家口里接收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内心涌起的不仅仅是感动和温暖，在感动和温暖里，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