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将近二十年前,屹立于海口海甸岛半岛酒店顶上的,偌大的人头马户外广告牌上的这句广告词,我记忆犹深。几天前一位老友来访,饭局上我随口提及,老友也犹还记得,并且深有感慨。
我们所感慨的,是这句广告词在血气汹涌的年轻时代,给予我们的联翩浮想,即对于未来所希翼的生活的美好遐想。你可以想像得出这样一副画面:处身衣香鬓影,冠盖如云的奢华饭局中,每个人都春风得意,觥筹交错中谈笑风生,风华尽显。这怎不令人神往,并为之心生羡慕?
那时候我们这群朋友中,有的已初涉社会,有的还在校园埋头苦读。初涉社会的,因为工作不稳定,经济窘迫,常紧绷着脸四处筹钱支撑生活;还在校园里的,也只能靠父母每个月定时的补给,才能熬完学业。所以每个人都紧巴巴的生活着,偶尔呼朋引伴,去街边的经济小饭馆嗟上一顿,已经是上天赐予的极大恩惠,哪有勇气去幻想什么‘’人头马",只是在相互戏谑的时候故作豪气地随手一挥,掷出这句令人捉狂的广告词,然后一笑而过。
毕业后的几年里,我蜗居海口,过着定无居所的拮据生活,这句广告词里的奢华画面,仿如天上的多姿的云彩,愈加遥不可及。其间原来在海口读书或工作的朋友,已作兽四散:一位朋友读完师范,已回老家去做他的老师,教书育人去了;一位回去‘’请到天海角来"的三亚当他的会计师;还有一位资深的银行职员,也已离职,应聘去三亚五星级酒店的工程部。还有其中的两位,也已回老家,这样仅剩后来者居上的一位,在海口龙华二横路的电大读书,我别无选择,只得和他惺惺相惜了。
我们俩个人,就像相依为命的夫妻俩,一起逛街,一起娱乐,一起喝酒。因为毕业将至,所以学校已疏于管理,他就在离校不远的八灶的民房,租了个单间。他的家境本来不差,曾是老师但已退休的爷爷十分疼爱,这个自小跟随他的小孙子,所以只要开口叫钱,他没有二话,妥妥寄来。在我这边,因为是在外跑业务,上班自由散漫,所以我也有大把的时间,跟他一起鬼混。
我们常常在夜晚,沿着笔直的龙华路,一直往下走。人行道两边的绿化带区,是高挺的椰子树,及成排笔直的路灯。有风的时候,椰子树那疏而长的绿叶,随风柔柔地起舞,这时候路灯的橘黄的光,仿佛也在婆娑地闪动,变得动感中稍带神秘。龙华路的尽头是交通纵横的南大桥,往左是喧闹的海秀东,那边有当时全海口最大购物中心明珠广场,再往下是第一百货。明珠广场前的公路中间是大英天桥,对面是曾经久负盛名,但现已过气的乐普生超市。我们没有购物的欲望,只是漫无目的地,随意乱逛,一路逛下去,累得走不动了,就坐公汽沿原路返回。
不去逛街的夜晚,我们俩坐在二横路和八灶的转弯口,在摆在公路边的宵夜点,喝冰镇啤酒。那时候是热的天,海口的街道两边的风景树被太阳炙烤得垂头丧气,无精打彩,如丧考仳。傍晚一至,折腾宵夜生意的小老板做摆摊前的准备,一盆冷水泼往摊前的柏油路街面,便会‘’呲"的一声,升腾起雾样的热气,顷刻间雾气已消散不见,只有淤积街面底下已久的劣等食用油的气息,自排水渠的缝隙不间断冒上来,使人几近窒息。
那时候最流行的是拿一个长的玻璃杯,往里面打鸡蛋,倒入冰啤,筷子快速搅动,约十秒后,一杯口感带着蛋腥的‘’蛋啤"随之而生,喝下半杯,再添啤酒,如是,直至一玻璃瓶的冰啤倒完。听说这样方式的来,很补。很多年后我上网无意得知,像这样的‘’蛋啤",好多城市都曾有流行,不唯独海口一个。
海口是一个宜居的城市,是我心所留恋,并愿意为之长驻的地方。无论是热闹的新市区的大广场,还是老得斑驳迷离的老城区的南洋式骑楼,抑或那长长的海风拂面的长堤路,给我的回忆都是温馨的,它没有鹿城三亚的浮躁,以及因这浮躁,而使人变得不安的骚动的心。
可惜我也因工作原因,转回老家了,那是在久已远去的二零零七年。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我们已各在各处,如一刻也不曾停转的轱辘,各自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奔波辗转。我们在经历人之常情的结婚生子后,已步入不惑。偶尔偷得余暇半刻,静心独坐,倏然间回想这其中的经历种种,恍惚中仿佛白云苍狗,南柯一梦。
‘’人头马一开"中的人头马牌干邑白兰地,在五年前的一次保险公司精英荟聚的饭局上,我曾有幸品尝过。那次的饭局参与者,有保险公司海南区老总,及三亚大区负责人和几位市县级业务经理。由于业务突出,作为挂名的本县区域业务经理,我荣幸地被邀请在列。
人头马白兰地没有威士忌的略重口感,也没有伏特加的纯烈,它散发着浓郁的花果香,一入口即闻到极浓的蜂蜜和甜橙味,回味绵长,使人入迷。
这是在书呆子模样的我泡入社会这七彩大染缸后的,第十四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