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悬疑】黄雀--林海篇（9）
人的睡眠以五个阶段作为一个循环，每个循环大概一小时三十分，人在循环的最后一个阶段，快速眼动阶段才做梦。
这时候的人处在半睡半醒之间，睡眠者能听到声音，甚至还能回答一些问题，但过后往往不能回忆起来……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像是一块打碎的镜子，无论如何拼凑，也拼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睡醒后林海只记得一张女人的脸，阴沉而恐怖，还有一间破屋子，里面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着，还有人和他说了一些话……到底是什么话呢？
他静静地躺在儿子的床上，睁开眼睛盯着那块污渍，多么美好的现实啊。
不论多么可怕，那只不过是个梦，只是我自己脑中的一个想法罢了。
今天是星期三，林海六点十五分就起了床，心不在焉地用一只手拿着筷子拨弄着面前碗里的面条，妻子则在他身旁的案板边忙着，穿着那件熟悉的家居服。
“睡得好吗？”妻子对林海说，妻子从他身边经过，走到门口，用挂在上面的毛巾擦了擦手。
林海另一只没拿筷子的手端着昨天的报纸，头不抬眼不挣地随便应着。凯尔特人的比赛又赢了，这已经是十连胜了吧，赛季开始前，林海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球队，经过大换血会如此神勇；江州又被评为文明城市了，评选前他就料定，江州不会落选，虽然这次政府的力度不是很大；项俊波居然被查了，他本以为这种大老虎根本没人动得了……
这个早晨和从前的早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还要面条吗，大海？”
“不要了，小雅。”林海的语气一如往常般平静。
怎么有人能受得了面条？硬邦邦的挂面放在锅里煮，随便放上一些蔬菜配料，最后盛到碗里黏糊糊的一坨，而且吃的时候还会发出恶心的声音……
他一口气吞下了整碗面条，看起来吃的那么香。
妻子收拾好台面，走到林海身旁。
“吃饱了吗，大海？”
你再叫我吃的话，我就用筷子戳你的眼睛……小雅。
“恩，吃饱了，很好吃。”林海转过身子看着妻子。
妻子微笑着，抽出一块纸巾，轻轻擦去粘在林海脸上的一颗葱花。
“你的脸色不大好，要保重身体啊。”
“恩。”
…………
多么温馨的早晨，多么正常的早晨。
林海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这个办公室比望天要冷，林海套上了一件厚厚的羊毛马甲，盖了条毛毯在腿上，林海的手抓着桌子上的咖啡杯的把手好一阵发呆。
林海此刻很怀念原来的那把椅子，那是张真皮转椅，可以把靠背放得很低，还可以像摇椅一样前后晃动。现在这把虽然价格上比之前那把高很多，说是有多少种新技术，但此刻坐起来非常不舒服，就像上刑一样。
昨天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到工作，面对着文山会海，没有一丝迟疑，效率如同往常，甚至比往常更高。这也是他这个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
他喜欢工作，或者，工作可以让他忘掉一些事情。
中午十点多，一个矮胖女人走进了银行大门。
五分钟之后，林海和这个矮胖的女人面对面坐在办公室里。林海身体前倾，双肘放在办公桌上，办公桌很大，红棕色，林海最喜欢这种颜色，他觉得这种颜色总是透出一股庄重和高贵的气息。林海手的手指顶在一起，形成塔状，放在自己的面前，眉头皱着，神情肃穆。
而对面的女人身穿一条紫色的连衣裙，腰间扎着黑色的松紧卡扣的腰带，翘着二郎腿，微笑着看着林海。
现在的林海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不再有昨天的慌张。
“那么，”林海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啪”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声音，点燃了香烟。“你以为，一块手表能说明说明问题是啊，我可以说你在任何地方捡到的，我不会承认在那个宾馆丢的。现在你说说看，有什么理由不让我给警察打电话，说你偷了我的宝贝手表？只要一个理由，快说！我想警察会问你一些问题，或者关上你十几天，你出来以后恐怕有一段时间要找不到工作了，是不是？”
“也许警察不相信我，但也不一定就相信你吧？”女人突然身子向前一倾，“你也不一定就很干净吧？有没有什么瞒着别人的事，或者不该拿的钱呢？”
林海哼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你最好想清楚再做，我知道你不少事。”
林海看向女人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一次，我叫林海，祖籍东北，所以父亲给我起名林海，熟人都叫我大海。二十二毕业于江州大学金融系。毕业就进入江州银行工作，从一个最小的柜员干起，曾经因为拉不够存款而险些被辞退，我当时哭得很伤心，一直是家里的骄傲，工作时却遇到如此挫折。我没有灰心，比以前更努力，所以一点点地晋升，三年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我抽烟只抽红河，喝酒喜欢喝烈酒，曾经一个人把分行的人全都喝倒，自己在医院呆了半个月才出来，这份工作，我一直想做，而做了之后三年就开始后悔，我去过美国，欧洲，大洋洲，差不多走遍了全球，我喜欢养鱼，特别是鹦鹉。我喜欢把钱叫做米。你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真的报警了。”
林海见女人动也不动，于是解锁手机拨起来。他斜眼看着女人，心越跳越快，胸口仿佛咚咚地敲着鼓。在慢慢地按完第二个号码后，林海双肩一塌，把手机放下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海叹了口气，他看见对面的女人从兜子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显眼的位置写着他父母的名字。
女人微笑着，或者说她的表情一直就没有变过。
“居然是这样一个女人，”他叹口气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百分之一的运气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女人说：“如果你肯花时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你查不到的，你的尾巴可大到藏不住啊。”
当你办到时，那感觉就像是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试到第三个就打开了锁，或者像第一次谈恋爱一样。
“你的作案手法真是巧妙，要不是我运气好，恐怕谁都不会查到什么的。现在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了，我们必须十分谨慎，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女人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林海狠狠地吸着香烟，烟头微微颤动着。他从鼻孔喷出烟来，“我不想在这里谈这些。”
女人没有理会林海的话，“你有多少钱？”
“你自己去查吧，像你这么……狡诈的人”狡诈这个词，林海斟酌了一下，有更加合适的词，但他觉得此时此刻还是不要激怒眼前这个女人的好。
“林先生，你知道我这个人喜欢说话，让我保存这些秘密太辛苦了。”
……
林还觉得自己应该跳起来冲过去，把这个母猪痛扁一顿，但他却不敢这么做。他浑身发紧，心里哆嗦着闭上了眼睛。一直到女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海才慢慢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坐到了中午下班。
他的脸紧绷着，他想得到此刻那个女人笑得有多灿烂，那笑容足够两个人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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