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4）晋初篇：此座可惜终不改 朝中忠良一扫空

接上回

话说自齐王司马攸薨逝后，武帝擢山涛为司徒。山涛此时已年近耄耋，上书求去不成，只能进宫谢恩，途中又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武帝又擢老臣魏舒为司徒，并进卫瓘为司空。武帝日益荒淫，朝中又有三杨擅权，但也幸得两位勋戚老臣能够上下极力维持，这朝局才能稍安。

卫瓘世居安邑（今山西省夏县），其父卫觊曾仕曹魏为尚书，后卫瓘承父荫，弱冠时已出仕尚书郎，之后又辅佐司马氏开朝有功，受封菑阳侯。（少时看三国演义时非常痛恨卫瓘等人，当然那是因为演义是以蜀汉为第一视角展开的，看书时也难免会有代入感）

之后卫瓘的第四个儿子卫宣，迎娶了武帝女儿繁昌公主为妻，卫瓘至此也得邀武帝宠眷，遇事决断常以忠义为先，深自忧虑武帝在选择东宫储君人选上的失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武帝开口才最稳妥。屡次入见想向武帝密奏废立东宫之事的时候，又吞吞吐吐，始终不敢直说。（反正也这样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搜集证据后，豁出去和武帝谈一次）

一次武帝游凌云台，召集百官共游并赐宴。卫瓘饮酒数觥，装作醉酒，起身至武帝座前下跪道：“臣现在有话要上达天听，未知陛下是否能容臣说来？”武帝点头令卫瓘直言上陈，卫瓘此时却又吞吞吐吐了起来，欲言又止（被急的肚肠也痒了，你倒是说呀），就这样来来回回像复读机一般地与武帝重复刚才的话，又仗着酒劲去用手摸了摸帝座道：“此座可惜。〞（这四个字在整个两晋十六国时期中最为关键，可最终还是以‘可惜’收场）

武帝这时已经明白卫瓘想说什么了，只是问道：“卫公你是真的喝醉了么？”卫瓘知道武帝已经心领神会，便不再说话，叩首而退。

这事过了没几日，武帝想起了卫瓘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灵机”一动想出个法子，先是把东宫的属官全部召入大殿赐宴，后暗中把一待批的疑难案卷封好，另遣内侍送到东宫，着令太子（司马衷 何不食肉糜）来判决，且需当场复命。

当司马衷突然接到这封案卷时，原地懵圈（虽然这是他的常态），心想自己老爹今天是抽了什么风，自己除了吃吃肉外，连粥都不喝，又怎会懂得什么判断裁决？这不是要我命么。便急忙要召问东宫属官，却一个人都没找到，六神无主之下只能把家里那个母夜叉（贾南风 呵呵）请来商议。

贾南风虽然也读过几年诗书，算是粗通文墨，但要她代为答复这种疑难案卷的，自己也觉得力不能及，只好派贴身婢女急急外出，去找枪手来作答，不一会竟真有人代为完成答卷，写的那可是一个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呢，婢女急忙持答卷返报贾南风。

贾南风只怕忙中出错，便又召入给事张泓，并将枪手写的答卷给他看，问他是否可行。张泓看后摇头说道：“陛下深知太子平时不学习（什么不学，人都这样了，还让他怎么学），如今这封答卷多处引古喻今，明明就是请人捉笔的，一旦陛下动疑，下旨要查个水落石出，那个枪手必定没有好果子吃，臣怕太子也不能继续留在东宫了。”（要你多嘴，你倒是好心了，可就为了你这一席话，神州蒙尘近三百载）

贾南风大惊失色道：“这又该如何是好？”张泓答道：“那还不如直率作答呢，以免陛下对太子动疑。”贾南风转惊为喜，对张泓温言道：“那还烦请张公为我善加答复，他日富贵定不相忘。”

张泓也不多说，提笔就按刚启蒙的童子口吻来写，写完后再给司马衷誊抄一遍。司马衷勉强誊抄完毕，再交由张泓检察了一遍后，才让内侍拿去复命。

武帝将答卷接过后看了一遍，其中所用词句虽多粗鄙浅显，大意却是通顺，不由地也放下了忧思。（这场考试当中的时间差是怎么算的？监考老师又在哪？）便又召入卫瓘，将答卷给卫瓘看。卫瓘才看了数行，便免冠叩首谢过。左右在场的大臣们此时方知卫瓘当时有劝武帝废立东宫的意思，齐称武帝圣明，未被馋言蒙蔽（到底谁被蒙蔽），直把卫瓘说得无地自容，还是武帝为他向群臣解释开脱，才暂时平息了这次议储风波。

当时贾充这老狗头还活着（贾南风之父），在得到宫中传出的消息后，便派人去对贾南风说：“这次的事就是卫瓘这老东西搞出来的，他差点害得你家破人亡。”贾南风因此深恨卫瓘，常伺机报复，只是武帝知道卫瓘忠诚，对他的宠信日渐加深，一时间无法下手，不得不暂时先隐忍过去。

到了武帝进卫瓘为司空时，每遇军国大事，武帝都会与卫瓘相商，而卫瓘也经常会献计献策，对国事甚有补益。而直面讽刺武帝的刘毅也进为尚书左仆射。

之后数年还算安稳，只是几位老臣如刘毅、魏舒、杜预等都相继离世，晋室正臣又少了许多，朝堂内还在苦苦支撑的就只有卫瓘了，他内遭贾南风恨，外又受三杨排挤，真的是走投无路。正巧卫瓘的四子卫宣留恋于烟花之地（和老丈人挺像的），与繁昌公主间的关系不甚和谐，没想到被三杨之首的杨骏拿去做了文章，乘机让内侍到武帝那进谗言，武帝取消这门婚事。卫瓘听说此事后，惭惧无比，遂告老还乡。武帝准许，并令繁昌公主回宫居住，以示与卫家绝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