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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拾遗》第一回:夜半花魂

2023-12-01  本文已影响0人  月明天涯

      南宋 绍兴十二年正月初二夜晚华灯初上,嘉兴府秀才徐真,闻听一代忠臣良将岳飞冤死于风波亭,不禁满腔悲愤。他端坐书房,孤灯独影,暗自伤神。徐真:字少阳,自幼过目成诵,才华横溢,但屡试不第。如此几番折腾下来,逐渐心灰意冷,又兼家道中落,遂生归隐之心。徐征自幼崇拜岳飞,神交已久,但始终无缘得见。今番又听闻一代忠臣良将枉死奸臣之手,不由得看穿世事险恶,归隐之心更甚。他草草的吃过晚饭,为岳飞立了神位,又哀哀的祭拜了一番。看看天色尚早,便提笔将岳飞的《满江红》抄写了一遍: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

        由于晚饭时他喝了一些酒,这《满江红》刚写到一半,就感觉一阵困意袭来,他不知不觉便伏在书案上迷迷糊糊的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间忽然从窗外传来一阵嘤嘤的女子哭泣之声,他心里一惊立马醒来。屏息细听:抽抽噎噎的声音,细小且微弱,他不由得心中纳闷:他立起身来,走近窗户推开窗门,探头看向窗外:天上残月如钩,已是近三更时分。他循着哭泣之声传来的方向又侧耳听了一会,可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难道是我听错了?亦或是梦里的情景!他正准备关上窗户去睡觉:忽然间那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又断断续续地传来,听之甚是悲切。

      他心中大惊: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家女子在此啼哭?难道是逃难的路过此地?……想罢他提着灯笼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谁知刚走近院门,那悲泣之声便嘎然而止,拿灯笼四下里仔细地照了一遍,依然没见到半个人影。难道这声音来自院外?他满腹狐疑地推开院门顺着院墙查看了一周,仍然没有任何发现。正疑惑间:忽然又有哭泣声间杂着痛苦的呻吟声飘进耳际。细听之,似是院内门墙之处。 确信声音传来之地,徐真急忙紧走几步返回院内,他走近门墙,但灯笼所照之处仍无人影所在,只有白天那株只挖了一半,且东倒西歪的梅花树正孤零零地伫立在寒风中,乍一看似乎在颤颤发抖。

      徐真不禁心下诧异:难道是见鬼了?好在他生性刚强不惧鬼神,于是他轻声地问道:敢问何方尊神路遇寒舍,听那悲哭之声,想必是遇到急难之事,小生虽是凡夫,但凡能帮到之处必尽全力,徐真说完便对着声音发出的大致的地方抱拳鞠躬施了一礼。少顷:但见那半倒半歪的梅花树中忽隐忽现地现出一个人形,徐真忙睁大眼睛细观:却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柳眉凤眼,粉面如花,一袭红袍随风摇摆,更显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端得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初遇如此绝色丽人让徐真一时缓不过神来,竟傻呆呆的盯着那女子。那女子以为吓着了徐真,她款款走近前来,深深地道了个万福,随即轻启朱唇轻声说道:公子休要害怕,妾虽是花妖,但从不害人,今番幸遇公子,但求搭救则个。听见女子说话,徐真才回过神来。他忙不迭地抱拳施礼道:不知仙姑来自何方,遇到什么难事?只要小生能做到的愿尽绵力。那女子见徐真古道热肠,料是可信之人,便垂泪哀告道:妾身就是这一株梅花树,直待今年元宵佳节之日,便已满百年修行之期,届时功德圆满,可入仙道。奈何今日被你强行采挖,伤我根基,泄我元气,眼看百年功果即将毁于一旦,故而万分伤心,还望公子救我,日后必当相报。

      徐真微微一笑:仙姑休要客气,我该如何才能救你?但请明言。再就是我这寒舍自建造至今也不过才三五十年,你这棵梅花树也顶多才栽种了三五十年吧?可刚才听你说即将满百年修行之期,只是那先前几十年的时间你又在哪儿呢?那女子抬头看了徐真一眼便娓娓道来:妾身出生于北宋天圣五年的平江府昆山县,家父姓梅,父母都是佃农。我出生于腊月梅花开放之时,所以父亲便给我取名梅姑。我十五岁这年,由于昆山遭遇旱灾,整个昆山县颗粒无收,父母双方都因缺粮而饿死,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娘舅照看。奈何娘舅也是有心无力,不得已托人带我进了平江府,去给守备大人的夫人做了个贴身丫鬟。

      夫人道还是挺和善,岂料守备大人却是个人面兽心的色狼。元宵节这天晚上,守备大人喝的半醉,他借故支开夫人,叫我陪他喝酒,以乘机行禽兽之事。我至死不从,拉扯之间我挣脱他的魔爪逃到屋后的花园里,躲在一株即将枯死的梅花树下。老色狼色心未遂,他不禁恼羞成怒,寻到梅花树下扯起我的头就撞向树干,一下子我脑浆迸裂,鲜血溅的满树都是。一阵剧疼过后,我以为自己已魂归地府。恍惚间我又感觉到我似乎已置身在这半枯的梅花树中,我又亲眼目睹了我的尸身被人拖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正疑惑不解,忽听得耳边传来一个苍凉的声音:梅姑休要疑惑,我乃上界九天玄女娘娘,恰逢巡游周天至此。怜你无病早夭,含冤而逝,又兼贞烈可嘉,故而以先天之术合以聚魂大法,锁住你三魂七魄,以不致于被地府查之而被无常带走。今番遇着本尊,也合当你有仙缘。奈何你肉身已残,无法起死回生,但你的鲜血已渗入这株枯梅之中,魂魄也扎根于此。但是枯梅已无生机,久附无劳,我今天于别树之梅枝插于枯梅之脚,你即依附于此,日后久沐天光地露,百年之后你便可脱质升仙,修成正果。只是百年之期未满之前且勿移动,否则魂飞魄散前功尽弃。

        我怯怯地刚想要询问如何应对变故之法,九天玄女娘娘又道:如果功德未满期间被人移走,可想办法于月夜子时人静时分,于你生根之处挖土三尺,取根七段。那是你七魄所依之物。将七魄埋于你新生之地,与三魂合而为一,如此百年期满才可功成大道,位列仙班。说完但见红光一闪,九天玄女娘娘便消失不见,同时一枝含苞待放的梅枝便嗤地一声插入枯梅脚下,刹那间我仿佛又置身其中。徐真听罢很是惊奇,他疑惑的问道:仙姑魂魄既然扎根于平江府,但今番却身在我家院内,这又是何故?……

      那女子含羞的答道:妾身如今功果未满不敢妄称仙子,公子还是叫我前世之名梅姑吧!徐真笑道:也好!梅姑又道:我附身之树乃是世上罕见的血梅,其花鲜艳如血,既可观赏,又可作以茶叶饮用,其味清醇,其香浓厚,堪称人间极品,也是前守备大人托人从安南国引进的名贵树种。后来平江府守备一职几易其主,政和元年腊月,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也许是因仇生恨,一伙四五十人的歹徒袭击了守备府,全府近一百号人被诛杀殆尽。歹徒不但抢得了大量的珠宝,还将我这株血梅挖走,其间又是几番转卖,后来才落于你家。

        徐真听完梅姑的述说不由的更加惊异不已,他忧心忡忡地说道:距今已三十年有余,那平江府邸固然尚在,可你那附身的老梅树未必还在!梅姑道:当初蒙九天幺女娘娘施以奇术,那老梅树已重发新枝,经百年未衰。至于我之残身也只是从树脚分开挖走的,况且近百年的精修,我已炼就元神出窍,前日夜里我去看过一次,梅树尚好,只是!……梅姑说到这里顿时面露难色。见梅姑欲言又止,徐真料想事情有些出入。但是自己曾信誓旦旦的答应过要帮助她,岂可因此知难而退,还是先问问她什么情况再说。

        徐真道:梅姑但讲无妨,不管有多大困难,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总会有办法的,还是先说来听听吧!梅姑见徐真一脸真诚遂又说道:我已探得那平江府新任守备,因前次府内遭劫,他嫌此地杀气太重,打算将此地废弃并另选他址重建,所以我怕他会将那株老梅树毁坏或卖掉。试想,如果一旦毁坏,我那七魄又如何能归依本体,合二为一呢?所以劳烦公子务必在守备府重建之前,掘得老梅树七段深根,拿回来于夜深人静埋于此处。此后我再耗费十年光阴修炼,必成功果。只是公子若贸然前去必令人生疑,但又不便明说。所以公子须携带重金买下此树方可保万一。

      徐真道:小生虽非佛道弟子但也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原本我已看破红尘正打算卖掉房产田地归隐山林,如今遇着你这等事,只好等你功果圆满之后再定去留,既便是不为你之周全,也能为我自己积些阴德。梅姑听罢徐真一番话急忙双膝跪地接连叩首,妾感激公子高义,此再造之恩杀身难报。徐真见状忙伏身欲扶梅姑起来,怎料梅姑却连连后退,身体也忽隐忽现,若即若离。徐真大惊:梅姑为何如此模样?此时梅姑面露痛楚之色,呻吟道:公子阳气太盛,我阴气太旺,况又被你用锄头伤了身体,所以元神聚散无常。只是公子不要靠我太近,以防我真元受损。

      徐真道:要我怎么做才能帮你复原呢?梅姑感激地一笑说道:公子只需在夜里子时之半,将我所伤之处用红布包好,再用土埋上恢复原样,七天之后我即可恢复如初。徐真笑道:我原本打算归隐,你这株梅花正准备挖了送与友人,尚幸有事耽搁、所以才只挖了一半。否则一旦挖坏你可能就万劫不复了,现在已快到子时了,你且隐去,容我去找些红布替你包住伤口。梅姑躬身谢道:有劳公子了,说罢一阵清香飘过便不见了踪影。见梅姑归位,徐真忙关好园门提着灯笼匆匆的返回房内。不多时他已找来红布和锄头等一应所用之物,当他再次来到梅树下时约摸已是子时之半。他用红布仔细的缠在树根被挖伤之处,包好之后又挖来一些土填上,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徐真轻抚着树身小声地说道:梅姑,我已为你包扎完毕,你现在好好的养伤,明天我得想办法筹备一些银两,尽早去买下那株老梅树,取你七魄归于一处,晚了又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徐真话音刚落,但见那梅树轻轻地摇了数下,似是在向他致意。徐真会心一笑不再言语,收了工具就返回房内休息。第二天徐真起了个早,借遍亲朋好友才筹得百十两碎银,不得已只好把祖传的一双血玉手镯拿去当了三百两银子。恐银子不够误了大事,无奈之下徐真只好告求夫人。夫人娘家世代经商是富贵之家,夫人不解问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用。徐真求借无门只好合盘托出,好在夫人心善,立马去娘家借了二百两银子回来。约摸着银子已够,徐真便借了一匹马急匆匆的奔平江府而去。两百里的路程他快马加鞭一天便到,他赶到守备府邸时天色已晚,只得在城里找了个客栈住下。

      翌日天色微明,徐征早早地起了床。他顾不上吃早点就匆匆的赶往守备府邸。到了守备府天色尚早,他只好在府外等候。等了约半个时辰府门大开,看见一队工匠和许多役夫走近府里。徐真急忙上前求门丁通报主事,少时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者,他向老者转达了自已的意思,央求老者让他拜见守备大人。老者说:我是守备府的管家,守备大人这几天身体欠佳不在任上,凡事由我做主。徐真施礼道:原来是总管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失敬,失敬!总管道:这棵梅树原本是卖给别人的,并且别人已下定金,但见你诚心想要,又涉及到救人及阴阳之事。俗言道:君子成人之美,我也不为难你,一口价四百两银子,限你五天之内挖走。徐真明白这管家是坐地起价,好在时间给的充足,这几日又都是月夜,所以他也没多计较。交付银两之后他就在当地找了两个村民,只待月升便开始挖树取根。

      当夜月明如昼,待到子时正是夜深人静,徐征急唤醒两个村民,又额外多给了二人十两银子。二人见徐征为人慷慨干起活来也十分用心,仅半个时辰便于三尺之深处取来七截梅根。徐征赶紧用红布包好带回客栈,未及天明他顾不上一夜劳顿叫醒小二付足店费,就匆匆的赶往嘉兴。天还未黑他就已回到家中,夫人知他辛苦赶紧做了饭菜伺候,吃过晚饭徐真困意来袭,他便合衣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只见梅姑款款的走进房里,她轻声叫道:公子且快快醒来,子时已到,休忘了妾身所托之事。懵懵懂懂中徐真听到梅姑的声音,他一下子便醒了过来,看窗外月色如水,正是子时时分。

      他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梅姑及时提醒,不然错过了时辰,就误大事了。他急忙提着灯笼,拿了工具和红布包裹往梅树而去。来到树下他顺着梅树四周创开一条尺余深的沟槽,再小心翼翼的从红布包裹里取出那七段梅根,依次均匀地摆放在一周,然后用碎土盖上。 忙完一切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正好子时刚过。他对着梅树说道:梅姑,如今我已把你的七魄之根埋于你脚下,今后你好好养伤,潜心修炼,若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必尽全力,说完收拾好工具回房休息。

      他刚睡着却又梦见梅姑款款而来近前道了一个万福:今蒙恩公高义,还我七魄于身,若一切顺利,十年之后我即可登仙。一切皆赖恩公不辞幸劳,此再造之恩妾身必当厚报。而今妾身三魂七魄已合二为一,即将成纯阳之体,此后你我不宜直面相见。一则我毕竟现在阴气太重,恐伤了恩公贵体,二则我现在三魂七魄尚未稳固,元神不宜频繁出窍,如果有事我自会托梦与你。再者恩公因我之事而绝了归隐之途,妾身惭愧之至,今夜我奉劝恩公一番:前次初见恩公之时,我观恩公今生虽无缘功名,但子嗣似有荣华之象。恩公可自为教师,亲授令郎学业,待我仙体稍固自会指点迷津,助令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恩公切记?切记!言讫便消失不见。

      第二天徐真将梦中之事告知妻子毕氏,毕氏道:夫君既做成好事,那梅姑有恩必报,我们也要谨记她的忠告,也不要再想着归隐,今后你就将你的才学传授于麟儿,再加上梅姑帮助也许真能金榜题名呢。徐真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既便是不为麟儿,但只要促成了梅姑功果也算是积了阴德。毕氏道:麟儿今年已经九岁了,明年就可以参加童生考试了,你且用心教他,家务之事不用你操心。徐真笑道:有劳娘子了,自此徐真专心教习徐麟功课,闲时也常常给梅树浇水除草。徐麟道也争气:不但勤奋好学且才思敏捷,第一年首次童生考试竟得了个案首,第二年又通过了秀才考试。可是待到第五年乡试考举人时连考三年却屡屡落榜。

      徐麟是心灰意冷,徐真也开始怀疑梅姑当初所谓的指点迷津之诺也许只是鼓励而已,如今她又已修炼了七年,其间再也没有会过面。更让人崩溃的是徐麟三年考举落榜后却突然患病,不是浑身冷热交替,就是咳嗽不止,病情时好时坏,半年多的时间也不见好转。徐真心急如焚,访遍名医都诊断不出是何病症,他不禁万念俱灰,绝望透顶。迷茫之中他想到了梅姑,不由得心中暗忖道:如今梅姑已经修炼了六七年了,想来也应该有些仙术,我何不求她出手相助,她若有法力必不负我。想罢他便带了香烛纸钱等一应之物去梅树下焚香禀告。

      点燃香纸,徐真叩拜已毕哀告道:梅姑仙子听禀,小生徐真蒙仙子垂怜厚爱教习犬子学业,虽然童生秀才两关顺过,但举人应试接连三年都榜上无名。这且不说:但如今犬子身患怪病,无人能医,今番来告询仙姑,可有医治之法。小生知道仙子尚在修炼不宜打扰,只是眼见得犬子日渐衰弱,恐迁延日久危及生命,此举实属无奈,万望仙子怜见,消除沉疴指点迷津。说罢又躬身拜了三拜,徐真刚刚拜完,却忽觉一阵清风拂过,梅花树轻轻地摇了三摇似是回礼。徐真心下暗喜,想必梅姑已然知晓,只等夜里托梦知会看有何分说。

      由于心下焦燥,徐真晚饭时故意多饮了一些烈酒,以便早些入梦。果然夜半时分一阵香风拂过梅姑又款款而来,她近前道了个万福道:恩公日里所求我已知晓。令郎天资聪颖,命中注定有功名富贵,只是机缘未到,因此才有这几年的无功之劳,一旦机缘来临必然进士及第。至于令郎之疾,皆因我之阴气所侵,是妾身连累了令郎,但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方才我已观过令郎的气色,若要自愈还得整整一个周天三百六十五日。鉴于令郎之疾一半因我而起,所以我以微薄之术炼得一粒药丹,放在梅树脚下,天明之后你可自取。你到得树下,但见树脚花瓣频落之处,便拿锄头掘土一尺深浅,看见一个红布小包,丹丸就在其内。拿到药丸用热水化开,取五行之数,分做五份,每份半斤。每天早上服一份,连服五日。

      五日后取我顶部之花,脚部之叶煎水连服一十八天。顶花极阳,脚叶极阴,是为阴阳之合。如此阴阳互攻互补,五行相生相克,只需一月光景令郎之疾便可痊愈。此时我的修炼亦小有所成,即将修成分身大法,只待令郎身体康健,我会亲自为他打通智脉,开启慧根,助他金榜题名。只是妾身尚在修炼不便久留,该来时我们自会相见,恩公不必挂心,妾身去也!说完又是一阵香风拂过便不见了踪影。早上醒来徐真记着梦中之事,他拿了锄头便奔梅树而去。来到树下却见梅花树一动也不动,何谈花瓣飘落?正疑惑间忽见梅花树轻轻地晃动了几下,立时便有数十片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向树脚一个地方。

      徐真大喜立马挥动锄头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果然在一尺深的地方挖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裹,打开一看是一颗粉红色龙眼般大小的药丸。他大喜过望捧在手里一路狂奔,也许是天意弄人,他只顾着高兴也没注意到脚下。不料在经过鱼塘时脚下被一个石头一绊,扑通一声整个人一头栽进水里,手里的药丸也落入塘中。突遭此变徐真顾不得浑身湿透寒冷刺骨,他一下子坐在水里号啕大哭。夫人毕氏忽然间听见丈夫号哭情知不妙,她急忙叫了仆人张山一齐赶来,两人合力才将徐真扯上岸来。那毕氏贤惠通达也没责怪徐真,而是急忙将他拽回房里换了衣服。经此变故,又在冰冷的水里泡了这么久,徐真一下子病倒了,一直高热不退,几天下来已是奄奄一息。

      见儿子和丈夫都双双卧床,毕氏一时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她急忙叫仆人张山去请郎中,郎中诊断了病情开了几服驱寒固本的药。毕氏把药煎了伺候徐真服下,一连服了三天竟丝毫不见起色。又找了几个名医来看,开的药仍然不起半点作用,六七天后眼见的徐真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毕氏才想起了梅姑。这天夜里约二更天气,毕氏提了灯笼去请梅姑。不料她刚走近梅树梅姑突然现身,毕氏从未见过梅姑见她突然出现吓得大惊失色。梅姑见状也给毕氏道了个万福说道:夫人休怕,而今我已经修得半仙之体,已能分身有术,刚刚闻知恩公之事,正准备前去救治。夫人来得正好,可速速回去准备一些沸水,一柱香后我自前来为恩公施救,毕氏千恩万谢别过梅姑忙着回去烧水。

      待毕氏烧好水端进房里时梅姑已然来到,她嘱咐道:夫人且取火烛四支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摆好点燃,再取一些香纸分五处燃起,此为四向五行,亦阴亦阳相克相生。我要借此香火用四向五行阴阳之玄妙祭出我的内丹为恩公父子治病。夫人且先拿个盘子放于我面前,然后去将门锁住,休要让外人闯入,我现在开始作法祭出内丹。毕氏闻言急忙出去锁了大门,分咐仆人张山在外屋待着不要出来。待毕氏返回屋内时梅姑已满脸是汗,她双眼微闭,呼吸急促,样子甚是难受。突然间她脸色血红‘啊!’地一声,随后她口中红光一闪,接着‘噗噗!’两声响,从她口中一前一后飞出两颗指甲大小梅花状的东西来,然后啪啪地落在面前的盘子里。毕氏看见有东西落下急前来看时:却是一红一黄两颗梅花状的东西。

      此时梅姑盘膝而坐,摇摇欲坠,似是支持不住。毕氏见状忙前来相扶,梅姑急忙摆手道:夫人休要管我,赶快把我的内舟趁热给恩公父子服下。红的主阳可驱寒毒合恩公病理,可医恩公之病。黄的主阴可驱令郎热毒,可治令郎之疾。此后不出半月恩公及令郎自可痊愈。 此内丹是我生命和智慧之精华的结晶,将来恩公必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此后令郎也可因此而慧心大开才思敏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而今我已无内丹,三魂七魄不固,神形难以聚复,无力支撑形体。我须立马归附树体重加修炼,夫人和恩公多加保重,梅姑去也!说完便不见了影子。毕氏不敢怠慢,用热水将两颗内丹分别给父子二人服下。

      这内丹果然神奇,第二天早上父子二人已痊愈了一半,又过了几日便可以下床行走,未满半月便恢复如初。当夜徐真刚刚睡下便一头扎进梦乡,不久梅故又款款而来。他依旧近前道了个万福道:如今恩公和令郎病体已康,妾身再无挂念,只是妾身内丹已失,魂魄受损,须要再修炼二十年才可恢复。恩公听后不要悲伤,此举也是我报答恩公的恩情,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我此次前来是特来告知恩公:因内丹之力已帮令郎打开了慧心,恩公需督促令郎勤研学业,将来必金榜题名。而恩公也会因内丹之力延年益寿。同时夫人也沾了恩公高德俱与恩公齐寿,百年之时同日而终。只是妾身此一别不宜再见恩公,就此别过,保重!言毕 梅姑便消失不见。

      从此徐真谨记梅姑梦中之言每天尽心教习儿子学业,两年后徐麟再次参加乡试竟中了举人第一名‘解元’。中举后的徐麟意气风发雄心万丈,正向进士奋进。岂料第二年春闱考贡士却又寂寂无名,好在又考了两次终于如愿。此后徐麟更加刻苦攻读,五年后的殿试考试中徐麟突然灵光乍现如有神助,几天后待揭榜之日最终得了进士一甲第二名‘榜眼!’正所谓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徐麟进朝面圣被授官为‘翰林院编修’又几年后升至刑部侍郎,最后直至刑部尚书。而徐真也足足活了一百零一岁高寿,毕氏也高寿九十有六,忽一日夫妻同时而逝,俱善终。徐家后人有感于梅姑恩德,在梅花树边修了一座小轩,取名‘梅仙庵’世代香火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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