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武东晟陷入危机
清早，段雨霖在洗簌间刷着牙，舒心在一旁洗脸。沉默了好久，舒心鼓起勇气开口了：“雨霖，我想了一晚上。”见段雨霖只顾刷牙没抬头，她还是继续说：“你不要再撮合我跟他了，他只把我当普通朋友而已。”
段雨霖不急不慢的刷完牙，道：“我知道了，强扭的瓜不甜。”
舒心听着心里更堵了，继续道：“看得出，他挺关心你的……”
段雨霖刷完牙，继续洗脸，看样子完全不在意舒心说的任何话。
“如果……”舒心说话吞吞吐吐，迟疑不决，“如果他跟你……总之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不会——”
“他跟我什么？”段雨霖终于停下手中的事，一本正经地问，没等舒心答，她主动说，“他不了解我，我也不喜欢他。你不要再浪费睡觉的时间胡思乱想了。”
……
宋越彬早早就来到公司，其他员工都没到，几乎每次都是他第一个来公司。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他闻到了薰衣草散发的淡淡香味，目光落到了那瓶精油上。看来段雨霖决定继续留在越瑶了，他心里颇有几分高兴。果不其然，员工们陆续来到公司上班，包括段雨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透过透明的玻璃墙，能看到外面所有的员工。本来对这名新员工没怎么在意，可是妹妹的提醒，让他不得不偶尔多看几眼新员工，有什么关于她的“风吹草动”，他就会留心观察一下，像她这样曾经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如今会以什么样的姿态融入到平凡的生活与工作中呢？如果在他越瑶还摆什么高人一等的姿态，那就只有对不起请离开了。
宋小瑶收到一封邮件，打开看了看，便喊道：“阿超，地产公司那边发邮件过来了，我转发给你。你根据要求做PPT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提案。”
“好叻。”阿超在后面应到。
“对了，”宋小瑶看向段雨霖，“策划部来的新员工，让她给你做助理吧。”
“好叻。”阿超应声。
宋小瑶见段雨霖低头忙自己的，看都不看自己这边一眼。她不爽起来：“喂，段雨霖，说你呢。”
段雨霖扭头看着宋小瑶。
“你，去阿超那里。他会告诉你要做什么。”宋小瑶示意段雨霖去阿超那里。
段雨霖放下手中的事，起身去阿超那里。了解到新项目的情况，接到一些任务要求后，段雨霖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在经过宋小瑶那里后，她被宋小瑶的杯子拦住了去路。
“顺便给我倒杯水过来。”宋小瑶轻轻道。
段雨霖太明白宋小瑶小人得志的心理了。她想起 “彼此不看好，那就要彼此好看”，想起“谨言慎行，万事忍一忍”，想起在联众文化，自己可没少给那些人倒水，最后换来的待遇。她没接杯子，语：“有规定策划部必须伺候销售部吗？”
“呵呵呵呵……”宋小瑶笑，“怎么说得那么难听。我们这不是同事嘛，我和你又是同学，我昨天脚扭了，一走路就脚疼。我想让你这个新同事老同学发挥友爱互助的精神，帮我倒杯水，应该没问题吧？”
这笑是笑里藏刀，这话是滴水不漏，宋小瑶，以前没看出你是这么个厉害的角色。段雨霖忍住这口气，在众人的目光中，接过宋小瑶的杯子，倒了水。
宋小瑶此刻的内心别提有多满足。怎么也想不到，曾经的“段老大”现在要反过来伺候自己了。在接过那杯水时，心花怒放的她，挑衅的看着段雨霖，嘴里不忘大声的回：“谢谢啊！”
宋越彬在办公室自是看到一切，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段雨霖，帮我把这份资料复印三分，记得装订起来。”宋小瑶在位子上喊着。待那新员工完成自己布置的事后，她就忍不住一阵得意洋洋。过一阵后，她再“不小心”把桌上的一盒回形针泼洒到地上，然后客气地拒绝后座帮捡的同事“你忙你忙”，接着便喊“段雨霖”，歉意地笑着，示意新同事过来帮收拾一下。
段雨霖深呼吸，尽量克制自己的心情。她站起身走过去，蹲在自己曾经的跟班旁，伸手在铺着地毯的地上，一颗一颗地捡着回形针……
宋小瑶的脸上忍不住笑开了花，笑着笑着就发现有个人在狠盯着自己——没错，就是宋大总经理，那眼神简直要吃了自己。她撇着嘴以回应自己的亲哥。
段雨霖收拾好回形针，放在宋小瑶的桌子上，轻言道：“在学校时，你就不会办事也不招人喜欢，怎么工作了一点改进都没有。下次注意了老同学。”罢，她不管身后边的人什么表情，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时语塞的宋小瑶，瞬间感觉落了下风，心中不爽油然而生，缘于老哥在办公室投来的责备目光，她只得暂且放过那嚣张的人。
中午，段雨霖拒绝了两位同事的邀请，还是一个人去了一家餐厅，独自吃午饭。宋小瑶的出现，她的独来独往显得更加明显。说实在的，她开始有些害怕。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已经开始害怕“宋小瑶们”对自己的报复，害怕那些同事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自己指指点点，害怕再受到一丝利用。只有远离他们才能保护自己，更何况，自己不需要任何朋友，不想跟任何人走得太近。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段雨霖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到舒心一脸泪的跑上前：“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段雨霖诧异舒心那惊恐又悲伤的脸。
“武东晟今天突然在公司被带走调查了。”舒心哭泣道。
啊？段雨霖心里一震，才发现，方程和舒心妈也坐在客厅里，还有舒心的相亲对象向君。“谁带走的？为什么？”
“贝岛公安局。”方程答。
“为什么？”段雨霖不解。
“我跟部门经理打听过，好像是说，他涉嫌在今年4月26日凌晨两点多抢劫伤人。”方程道，“这怎么可能呢！那天晚上，他的确在仓库加班到很晚。但他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4月26日！段雨霖对这个时间非常敏感，因为4月25日，是自己的生日！她想起那次聚会，想起了捡到段小黑的过程，一些疑虑笼罩着她
“那个时候我也确实收到了武东晟发来的信息，说他的脚受伤了，要我帮他向公司请一个多月的假。”舒心眼泪婆娑，“这属于工伤，公司批了。但这绝对只是巧合，他怎么可能抢劫呢。”
方程对段雨霖道：“他离开公司之前，让我转告你，说或许你能帮他。”
“我？！”段雨霖不能理解。
“他说只有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地点，在那里帮他找到一个证人，证明他没有抢劫。”
不等段雨霖多想，舒心道：“他是绝对不会做坏事的。雨霖，你一定要帮他，或者，你告诉我地点，我去找证人。”
地点，就是那天凌晨撞到段小黑地方吗？证人？什么样的证人？段雨霖一头雾水。武东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义勇为的人，又怎么会去抢劫？大家都期待地望着自己，该怎么办？……
向君安慰着舒心：“不要太担心了，我会找个律师先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这话，段雨霖的心里总算镇定了一点，还好有个主事的人。
……
很快，段雨霖接到通知，要去相关部门说明情况。
通过调查人员的说明，段雨霖总算清楚事情的梗概：4月26日凌晨接近三点时，两位巡夜的民警，在贝岛区泰明路泰明村一条巷子里，听到几人打斗的声音，追过去，发现两名身受刀伤的人在地上痛苦的□□，还有一名人员在背向而逃。民警追了几条巷子后，仍未抓到。根据受伤的人两人说明，逃走的嫌疑人持刀抢劫未遂，还用刀划伤了两人，嫌疑人自己腿部也受伤。由于那条巷子的监控系统不全，只拍到了抢劫嫌疑人很模糊的身影，侦查难度很大。
但是前段时间，案件出现转机。一则“好心人抢救落水小车司机不留名”的新闻进入了警方的视线，通过现场视频多角度对比，画面中见义勇为的 “好心人”，与4月26日案件中的嫌疑人有很高的吻合度，加上4月26日后，嫌疑人因腿部受伤，向公司请假一个月余，作案嫌疑重大。
原来如此，段雨霖总算弄明白了。可是，武东晟，“烂好人”武东晟，他会抢劫？一个人抢两个人？这怎么可能！
调查人员在问清楚段雨霖和武东晟的关系后，道：“嫌疑人不承认自己有过犯罪行为，他的陈述中提到了你。我们有些问题要跟你了解一下。4月26日凌晨3点05分，你在什么地方？有没有遇到嫌疑人武东晟？”
段雨霖点点头：“那个时候，我和……一个朋友，开车刚从KTV出来，行驶到泰明路，碰到从巷子里跑出来的武东晟，并……撞伤他的猫。”
“猫？”调查人员有些诧异，哪有出门抢劫还带着猫的。“你确定是他的猫？”
“是。”段雨霖答，“是后来他自己告诉我，我撞伤的猫就是他的。”
“那接着呢？”
段雨霖回忆着：“开始我以为把他撞到了，下车才发现撞的是只猫，于是我就把猫带回去了。武东晟……他……”
“他让你把猫带走了？”
段雨霖道：“撞到猫后，他就不见了。”
“也就是说，他没有管自己的猫被撞，自己先行离开了。”调查人员心中似乎已有结论。
段雨霖听到那言辞，心中不免紧张起来。自己的证词似乎很不利于武东晟。
“请你回忆一下，是否看到武东晟从巷子跑出来时，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脸上是什么表情？”调查人员最后问。
段雨霖摇摇头：“我当时在副驾驶，正在半睡半醒中，没看清他有没有携带什么。表情……有些惊慌。应该是因为我差点撞到了他。”
“知道了。谢谢你。”调查人员道，“根据武东晟的陈述，案发当晚，那两名受害者才是抢劫者，他们在对一个穿浅黄色连衣裙的女当事人实施抢劫，刀也是这两人的作案工具，武东晟路过并且出面制止，划伤两名受害者是出于正当防卫。而监控，并没有拍到那名女当事人。他的说法，在没有找到女当事人之前很难成立。这个案件也的确还有一些疑点，但是据目前大家提供的人证物证，以及作案工具上武东晟的指纹，他嫌疑很大。我们会继续调查，你们有什么其它信息，一定要在起诉他之前及时告诉我们。”
听了第二种说辞，段雨霖相信事情的真相一定是后者。这个工作积极，生活阳光，帮助朋友的人，怎么可能在加班回去的路上，只身抢劫两个男人。
“对了，我们还有个信息要告诉你。”调查人员严肃道，“你这个邻居武东晟，他的身份证是假的！”
什么？！段雨霖再次听到让人震惊的消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身份证还是假的？武东晟到底是……
“在所有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武东晟是否叫武东晟，祖籍哪里，一切都还说不定。”调查人员道，“抢劫对周围人有潜在的人身安全威胁，所以结案之前，身份成疑的武东晟暂时不能释放。”
段雨霖在回公司的路上，心神不宁，疑虑重重。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不顾自己安危、做好事不留名的武东晟，为什么会陷入抢劫伤人的案件？为什么要躲避追来的警察？伪造身份证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撞了他的猫，他还要逃走？那个被抢劫的女人，为什么在武东晟救她后离开，事后也不报案？
向君请来了一位律师朋友，将大家召集到一家咖啡吧里讨论。
“为什么那两个坏人抢劫，还要向警方报案？这本身就会暴露自己对自己不利啊？”舒心问。
“案发现场被警方抓个正着，报不报案，已经由不得他们。他们应该是为了自保，不得已才‘贼喊捉贼’。”律师分析道，“至于那个被抢劫的女人，她可能是由于害怕，也为了自保，在有人救她的时候就先行逃离现场，事后因为未受到损失所以选择不报案。武东晟遇到警察后逃跑，这很难解释，不排除是因为他的身份有问题。总之，目前的证据证词都对武东晟很不利，要想弄清真相，找出那个女人是关键。”
泰明路那里路段复杂，人口众多，除了浅黄色连衣裙没有什么任何更多的信息，怎么找这个女人？段雨霖皱着眉毛。
“在凌晨三点，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只身出现在那个复杂的路段，又缺少一些正义感，她很有可能是跟夜场有着亲密关系的人。泰明路那里有个泰明村，是星海的城中村，不排除，她的家应该就在附近。”律师继续分析着。“要找的话，恐怕只有‘守株待兔’这个笨办法了。”
朋友们今天讨论得出的最终结论就是大家争取找到那个黄衣女子，还武东晟清白。出了咖啡吧，向君谢过朋友，发现舒心依然愁眉不展，便打趣道：“姑娘，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一直对着我愁眉苦脸的，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这次的确多亏向君主事，还热心请朋友帮分析。舒心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啊。”
“呵呵。”向君笑语：“终于对我露出了有点诚意的笑。行，这谢谢我收了。哎……本来还打算和那小子好好干一架，一雪上次相亲‘之耻’，看来要延后了。”他得意看向舒心，“说不定还不用了。你早晚都得被我感动被我征服。”
……
舒心等人打算在今天下班后，去泰明路泰明村等地分头寻找证人。段雨霖坐在办公室为这件事情严重分神。无法自制的脑袋里满是关于武东晟的各种画面，包括送鞋。那天鞋子的大小似乎也合脚，最意外的是他竟然买的是自己最喜欢的蓝色系，可见观察入微。
段雨霖一边工作一边想着私事，心不在焉的工作终于导致“事故”发生——撞倒迎面而来的宋小瑶，以及旁边桌上的一杯水，宋小瑶手中的文档资料也掉在了地上，被水浸湿。本来就见不得段雨霖的宋小瑶，这下抓住了把柄，把这个处在试用期的新员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怎么走路不看路，这么宽的地方也能撞着，还当在你家呀？！”这次的确是自己不对，段雨霖留意到一旁办公室的宋总，虽然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却不给出任何反应。“这下好了，全废了。”
“我给你重新打印一份。”段雨霖说着就要去重新打印。
宋小瑶不依不饶：“哎我说你这人，你不觉得还少了句‘对不起’吗？哼，以前没说过吧，今天你必须说一次。偏要治治你这种人。”
段雨霖咬着嘴唇，宋小瑶真是给鼻子就上脸。但是谁让自己的确是错了呢。她想着，既然武东晟的身份成迷，自己一直都对他的接近充满怀疑，与其弄得自己现在这么心神不宁，不如下定决心，今晚跟着去找一找这位女证人，弄清楚一切。
“喂，叫你道歉你没听见吗？”宋小瑶的叫声引来了同事们的集体“注目”。
段雨霖看着宋小瑶，只求快点息事宁人。良久，终于说出：“对不起！”
道个歉还这么拽！宋小瑶心里不服气，对方的语气完全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么谦卑。但是这种小事，她不好继续深究，白了一眼才噘着嘴离开。
……
晚上，舒心、向君、段雨霖、方程四人，出现在星海泰明路泰明村一带。段雨霖将大家带到了当初捡到段小黑的地方。向君建议分头找，他和舒心一起，段方两人一起，这样找到的几率大点。并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一个晚上是不够的，就算当事人出现，她今天还不定穿那条黄色的裙子。
抱着一丝希望，大家各自开始在人群中搜寻。段雨霖从没做过这种事情，更不好开口问别人“曾经是否遇到抢劫”，只得有些傻的穿梭在人群中，留意着黄色的裙子。
夜幕来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霓虹初上，星海显得灿烂夺目。泰明路一带的酒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大城市的热火气息似乎才刚刚开始。段雨霖走着走着，就和方程走散了。两人电话联系了下，也打算分开找。
段雨霖在喧嚣的夜色中观察着过往的行人，穿黄色连衣裙的女人少之又少，偶尔碰到一两个，自己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询问，对方更不想被骚扰刻意避开。几个小时了，一无所获。正当她徘徊在一酒吧前，一个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段雨霖！”
她抬头一看，大学同学白峰！毕业后几个月未见，曾经一脸稚气的学生模样的白峰，如今俨然混迹于社会的花花公子哥一般。价格不菲的休闲西装，“飞机头”发型，自信又得意的微笑，完全是按照现代少女们痴迷的男神模子复制。
“你怎么会在这？”白峰露着见到老友的兴奋神情。
段雨霖心里有所顾忌，白峰当初也是“宋小瑶们”中的一员。“我找人。”她简单的答。
“找人？找什么样的人？”白峰来了兴致，“这里我熟啊。你告诉我，我帮你找。”
段雨霖不太相信：“你熟？”
白峰笑：“这家酒吧，就是我爸盘的，让我负责管理。我都猫这几个月了，只要在这一块出现的人，我肯定熟。咱两同学一场，当初你风光时……额，再怎么说，你也是挺罩大家的。你告诉我，找什么人，我帮你找。”
段雨霖一时没了主意，踟蹰不定。白峰会和宋小瑶不一样吗？男人应该没有女人那么小气吧？再说，他肯定是真的熟这一带，找证人要紧，就告诉他吧。
见老同学犹豫，白峰干脆就热情推着段雨霖进酒吧：“哎，既然找到这里来了，就进去慢慢说吧，我请客，老同学，别客气！”白峰直接连推带请的将段雨霖拉进了酒吧，段雨霖都来不及推辞什么，穿过酒吧中央的喧嚣的大舞池，她就已经被带进一间烟雾缭绕、弥漫浓烈酒精味道的坐满陌生男女的包间。“来来来，哥几个掌声欢迎一下，我大学同学——段雨霖！”白峰对着包间里的人高调的介绍着。
一屋子抽烟喝酒的陌生男女，全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段雨霖极度不自在。一只手被白峰紧紧拉住，离开无望。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白峰将段雨霖安排在人群中的沙发中坐下。迅速给段雨霖倒满一杯酒。“来，段老大，好久不见，先干了这杯。”白峰把酒塞到段雨霖手中，自己也举起一杯酒，响亮地碰杯后，他一饮而尽。“喝呀，段老大。”
这气氛完全不对，段雨霖哪里喝得下。她放下酒杯：“我是来找人的。”
“喝了这杯，我帮你找。”白峰再给自己倒满一杯，“男人女人好人坏人穷人富人，这里就没我白峰不认识的人。”见段雨霖始终不拿酒杯，白峰的脸色渐渐起了变化，他将第二杯酒一口喝干，“怎么？不喝？还看不起我呢？”他为自己倒上第三杯酒，看着曾经的段老大。
段雨霖的人生字典里，还没有“察言观色”，也没有“大丈夫能屈能伸”，更没有“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她不会有什么缓兵之计，不会有什么好方法应对这样的情景。她只说：“我是来找人的，没空喝酒。”刚起身要走，就被一旁的白峰一手拽倒进沙发里。
“你给我坐下！”白峰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男人们玩味地等着看一场好戏，女人们相互传递着对新鲜来者鄙弃的眼神。白峰将第三杯酒一口吞下，将杯子狠狠地摔得粉碎，“你他妈的还看不起我啊？啊？你爸妈都蹲大牢去了，你还看不起我？余天把你甩了，你还敢看不起我？！”白峰一连串的发问。他对段雨霖曾经的傲慢耿耿于怀、恨之入骨。“告诉你，我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今天你落我手里，这是上帝的指令。”白峰喝下第四杯酒，情绪越来越激动，“你知不知道，曾经我有多忍你，要不是你爸能在星海政商两界呼风唤雨，要不是给余天面子，我他妈早对你不客气了。这可真是叫什么……皇……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你终于也有今天了！”
白峰的话句句戳心，针针见血，段雨霖都听着，忍着。除了认命，她无话可说。现在只能保持沉默，伺机逃走。
白峰再次把酒放到段雨霖手上：“喝！你他妈今天就陪我们喝，把我们喝高兴了没准就放你走。快快快，喝！”
段雨霖依然没喝，在她放下酒杯的那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她瞬间感觉脸上一阵阵刺痛，一侧耳朵嗡嗡作响，整个脑袋都在发懵。
“叫你他妈敢看不起我！”白峰狠狠抽了段雨霖一个耳光。喝下第五杯酒后，他的兴致更高了，对着幸灾乐祸的一屋男女，大声道：“哥几个看好了啊，这个，这个可是曾经叱咤星海的段亦风的独生女，段雨霖啊！你们看她今天的狼狈样子。哈哈哈。”
“哎，算了。”一浓妆女子多少有点看不过眼，“你少喝点，跟女人计较什么。”
“女人怎么了？女人不也半边天吗？不喊着要男女平等吗？今天咱就来平等平等，哈哈哈哈……”白峰大笑。众人也跟着笑话起来。“来来来，拿个手机，拍下来，拍下来，我要让全星海的人都看看，看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现在的稀烂样子。拍下来拍下来。啧，别拍我，拍她，拍这个女人。”
眼冒金星的段雨霖，被一巴掌打得半天回不过神，紧接着另一边就挨了第二巴掌，这巴掌打得她嘴角磕到牙齿直接渗出血迹。
“怎么样，你喝不喝？”白峰脸红脖子粗，完全不把眼前人当女人。“还不喝？还是当年的段雨霖。哦……我想起来了，老子当初玩个女人，你也看不过眼，要老子喝马桶里的水。你以为你是谁啊！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今天你也尝尝？尝尝马桶的水！哈哈哈！”
“让她尝尝。哈哈哈。”男人们笑道。
“马桶在那儿呢，哈哈哈。”有人搭腔。
“去马桶那儿干什么！”白峰的目光在桌上搜寻，很快，他一手倒掉果盆里的水果，将果盆放在地上，道：“哥几个，给她尿几泡。哈哈哈哈哈”
“咦——”女人们发出嫌弃的声音，“你们真恶心。”但似乎也只是娇嗔几句，并不打算劝阻，只等着看好戏。
人堆里，还真有人当着正在拍摄的手机，在女人们做作的掩鼻、扭头动作中，对着地上的果盆响亮地解手。
“哈哈哈哈，兄弟够意思。都拍下来啊，就拍她。”白峰抓起段雨霖的头发，凶声恶煞道：“段雨霖，我挺喜欢你们这些女人的，所以你就喝一口，一口就好，喝完就放你走。”
因为头晕眼神开始涣散的段雨霖，咬牙忍着疼痛，双眼被灯光照得刺痛。她伸手往茶几上胡乱摸了一把，抓到那杯酒，趁白峰不注意，狠狠地砸向他的脑袋，玻璃渣子瞬间四处飞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