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小城鸡鸣驿

到那鸡鸣驿，虽不是有备而来但也并非误打误撞，就是对旧旧的物件儿没有免疫力。原以为那是一个驿站遗址，不想却竟然是个被四面城墙严严实实包住的一座瓮城，规模不算小的。买了入城票，雇请了一位当地导游，便随着一步一步往里面走。被城墙包住的，其实就是一座小村，大部分建筑格外破旧，到了头顶衰草的程度，不见得一直有人居住。但它的迷人之处在于比那些破房子还要老旧许多的古代遗存，大约就是驿站古道、泰山庙、文昌庙、当铺、贺家大院等。庙里墙壁上的画有着几百年的历史，大部分还清晰可见，色彩艳丽，据说是因为当年涂了泥巴才得以保存下来。导游大哥语气激扬地卖力讲解，在我听来却颇有些幽默的味道，甚至就是怪力乱神之说。还有一些清雅的明清文人字画，一座乾隆御笔石碑，都挺有模有样。据说慈禧皇太后逃出紫禁城时，有一晚宿在这里一个贺姓地方小官员家里，也就是现在能看到的贺家大院。又据说当时第一进院正房住着李莲英，慈禧皇太后住在第二进院的偏房，她的替身睡正房。这个女人果然是又机智又自恋。那房子如今依然有人居住。进那偏房（小西屋）去看时，土炕还在，只是又小又憋屈。屋里点着几十年前带烟囱的那种土炉子，北面墙上挂着她老人家年轻时候的画像，美人模样。旁边是一个蒙着厚厚尘土的老电视。屋内陈设局促不堪，各种物件儿格格不入。没法儿想象一路逃难至此的老佛爷当年怎么坐在炕上佯装镇定，早上起来还要不要抹抹头油擦擦粉。建筑的衰败是自然规律，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贺家大院门框上的雕花还是很漂亮的。有猫，有猴，有老虎还有各种花朵，我蛮喜欢。慢悠悠地把城里主要建筑看了一圈，便登上了城墙。俯视着背靠鸡鸣山的鸡鸣驿（也是驿站名字的来源），感觉很沧桑。下午天还蓝蓝的，月亮便已经升起来，讷讷地露半个脸，环形山清爽可见。很多有一些年纪的村民在城墙上或晒太阳（讲真风很大的）或散步，悠闲自在。又像是瓮城的守护者，那画面是北方独有，滑稽又可爱。我亦是很自然地把双手交叠，揣进了袖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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