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哩咕记

这条鱼是大概是两个月前从京西六环外的永定河里捞回来的。

当时河水铺不满河底，一洼一洼的呈片状分布，人可以在片和片之间穿行。午后三点钟阳光强烈，一群群小鱼队形整齐的浮游在水面上，小鱼太小，我们形容叫“俩眼儿”。俩眼儿们异常敏捷，听到脚步声就四散奔逃，让我们手里的抄网成为摆设，忙活半晌所获无几。

夕阳西下，倦鸟盼归。情急之下胡乱的对着水草盲抄，竟然收获了很多在此藏身的小虾、小鱼和蜗牛。小虾也是俩眼儿，多数通体透明，个别的呈现成虾特有的虾青色。小鱼明显是另一个品种：不爱浮游爱深水，身上特有暗青色的斑点花纹。很像小时候听到过的一种方言里叫“小哩咕”的鱼。

总之，那个满是阳光的午后，捕捞活动满载而归。

接下来的两周，是蛋蛋最幸福的时光。蛋蛋是一名乌龟，因龟壳呈卵圆形而得名。他每天吃两只蜗牛，嗑蜗牛跟嗑瓜子一样容易，据说这种龟是黑老大，在野外没有天敌，看着满盆底的蜗牛壳碎片，蛋蛋老大真是名副其实。

其实今天要说的主角不是蛋蛋，而是备受偏爱的一只小哩咕。带回家后并没有让它和其他鱼虾一样、与蛋蛋一起生活在方盆里，而是独享一整个阳光鱼缸。小哩咕也不负众望，每天都在努力生长。两个月下来，已经出落得大哩咕模样，身上特有的花纹，也更加漂亮。

祸从水起。

通常，每周换水一次。提前把自来水放在盆里“困”一天或半晌，一来水温等同室温，二来也跑跑水中的氯气。水温水质不剧烈变化，鱼才能安全舒适。

今晚操作时，鬼使神差的直接接了自来水，鬼使神差的直接把小哩咕捞进水盆，鬼使神差的一眼没多看它，匆忙去洗鱼缸。洗的时候还特别正念，想象着小哩咕拥有干净环境后的满足模样。

等洗干净鱼缸回来，水盆里的景象让人目瞪口呆：小哩咕身体扭曲，鱼腮怒张，尸首横陈在水面上，已了无生命迹象。

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后悔莫及，脑海中老浮现小哩咕暴毙后的模样。

据说鱼只有7秒记忆。写不写这几行文字，不会有谁在乎，包括小哩咕。

小哩咕就这样结束了它的鱼生，之后与蛋蛋融为一体，并终将成为蛋蛋的一部分。

这也算它的重生吧。

蛋蛋和他身上的虾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