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生哥
如果说这么多表哥中,谁是我小时候的偶像,那肯定非敢生哥莫属,这还得从我小学六年级的一次遭遇说起...
那年冬天,我与邻居小伙伴拿着纸壳第一中学的黄泥堆那里玩着滑坡,这黄泥在这里已经安静的堆放了很久,应该是以前修建一中教学楼的时候挖出来的泥土没有拉走,也就顺势倒在了这里,由于一中地势本身就高,在机上黄土也确实不少,这里竟然形成了十多米的落差,于学校而言显得破败了一些,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小朋友,不啻为一个安全的乐园,随便找一条麻袋或者纸壳,从坡顶冲降下来,好似一个古代的将军骑着战马冲入敌阵一样的威风,大多数时候我们会分组,看看谁冲的最快,有时候由于求胜心切,身体平衡没有掌握好,也有摔跤的时候,不过大多数时候都还好。冲坡累了,便到破败的宿舍楼里面点上一堆火休息休息,这个宿舍楼应该是没有人住的,屋子里空空如野,窗户的玻璃早就支离破碎,屋顶的瓦也掉落了不少,室内有的地方还长了青苔,到处都有尿骚味,不小心还会发现灵长类埋下的地雷。
我们找了相对干净的地方,招呼着小伙伴们去学校的梓木树林里捡了一些柴火,正准备生火呢,来了四个比我们大好些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搜我们的身,小伙伴们都不敢动,我虽然在小伙伴当中年龄最大,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乖乖的任由他们搜身,他们在小伙伴身上一无所获,最后从我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块七角钱,我自然有点不情愿,嚷了出来:“把钱还给我”,就因为这句话,他们往我胸口上踢了一脚,我摔倒在地上,时值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袄,踢着,摔着都不疼,但是当着这么些小伙伴被修理,面子上却是挂不住,何况那一块七角钱是我省吃俭用多久才攒下来的,多少次路过油炸粑的摊,都舍不得花掉,要等到过年的时候买一些烟花爆竹什么的。我心里的怒火已经几乎把我点燃,然而理智告诉我,现在的任何言行或者举动,都可能会招致这些匪徒的剧烈反应。当他们发现我们是一帮穷鬼的时候,他们已经打算走了,而我认得其中一位,心下盘算好了, 一会儿就去报仇。
他们走了,小伙伴们惊魂未定,我也心有余悸,强作镇定以后,我告诉小伙伴们,我要告我哥,修理他们一下,那个时候,有一个哥是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当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哥哥往往会出面解决大多数问题,即使有时候只是嘴上这么说,就可以喝退许多因为自己长得矮小想要图谋不轨之徒,而今天遇到的这几个中的一个,竟然是曾经是我们同小学的,而且还是我父亲的学生,所以我更加有恃无恐。
我带着一个年龄比我小一点的伙伴与我一起去找了敢生哥,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无所事事的,读书也读不下去,父亲把他从二小转到四小,寻思着有这个姨爹看着,他能够好好学习,没想到没有什么效果,小学毕业以后没有什么正经工作。我和敢生哥诉说了刚才的遭遇,再加上我的小伙伴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敢生哥非常生气,带着他的一个朋友建中哥一起冲到了我们认得的那个人家中,见到这个架势,他有点懵,敢生哥说我是他弟弟,都有人敢欺负,那人听说了忙不迭的陪笑,斜眼看了我一眼,说弟弟早点说,不就没有这回事儿了吗。见到他服软,我只一言不发。敢生哥问了一句:“”你们还把他钱拿走了?“那人答道:"是的,但是在丰萧那里。"敢生哥让那人带着去找丰萧。
在丰萧家并没有看到他,那人说很可能在游戏室。天上刚下了雪,马路上湿乎乎的,街边的游戏室里却异常热闹,那个时候流行街头霸王游戏,街机麻将这些游戏,那人去把丰萧找了出来,这个丰萧十五六岁的样子,像极了香港的古惑仔,敢生哥应该和他年纪相仿,不过个子却高了一头,重复了刚才的话,但是丰萧却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敢生哥的名头无法镇住他一样。敢生哥倒也不恼,让他把刚才抢去的钱还给我,他照办了,敢生哥在漫不经心的说,刚才是不是他踢了我一脚,丰萧看了一下敢生哥,再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建中哥,再看了一下刚才与自己一起实施抢劫的那位,突然间像着了魔一样,狠狠的说了一句是,敢生哥将手搭在他肩上,想要把他拉出游戏室,丰萧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于是推开敢生哥的手,建中哥可看不下去,直接上手就把他拉到了马路中间,接下来就是电影里面熟悉的一幕,敢生哥和建中哥将丰萧揍了一顿,具体下手有多重,我不得而知,但是料来应该无大碍。因为过了几天,据说这个叫做丰萧的竟然拿着杀猪刀在街上乱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敢生哥。再就是过了几年,听说这个叫做丰萧的去做了协警,又过了几年,听说这个叫做丰萧的竟然成为了一名大毒枭,被打死在云南和缅甸交接的地方了。
后来,敢生哥和一个朋友在父亲的护送之下一起去读了警校,再后来就娶了双妹姐,再后来就跟着老丈人搞工程。做生意有赔有赚,也积攒了一些家业和人脉,现在孩子读大学呢,平时最大的消遣就是钓鱼,而且还进行过专门的厨师培训,烧的一手好菜,好得到母亲的好评,委实难得,只不过现在股骨头坏死,乐观的他竟然把这个病当成了一个平时的消遣,对那些威胁他的朋友说,他这个病可不一般,要是哪天把他惹着了他往地上一躺,怕是一两百万打法不了,那些朋友也都是年近五十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毛病,知道相对于敢生哥这个病,应该是不值一提的,因此也便不敢拿着自己的小病来呻吟了,敢生哥倒也落得耳根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