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在路上

骑行笔记 | 途经孝感,董永家哪里;子虚不乌有,云梦泽尚存

2017-10-24  本文已影响47人  风追司马zhuangyong

早晨七点多钟,我离开武汉国青旅馆。距离最近的长江大桥是二桥,但我并不清楚二桥允不允许骑行,网上也说得含糊,只好先骑过去看看。临近大桥时,正值上班高峰期,通往大桥的路上很少见到非机动车,不过偶尔也会看见几辆摩托车,我决定先停在桥下的公园看看情况。

很久以后,我再次回忆路过的这些城市时,总是会想起一些差不多的场景。公园中树木茂盛,林间舞剑练太极的大爷,跳广场舞的大妈,清扫路面的环卫工人,还有播放着电子音乐的洒水车,就像所有城市的清晨一样,宁静而吵闹。我想着七百多公里外的小县城的运河大桥下,恐怕也是如此吧。似乎我们一直在追寻远方,误以为远方的生活就必然与我们迥然不同,实际上却是一样的酸甜苦辣,然后在某一瞬间看见与故乡相似的景,或许那只是一处街角,甚至只是因为看见一片落叶而它却把你拉进故乡的回忆中。

[武汉长江二桥  图于武汉]

在看见几辆上桥的非机动车后,我也骑上了引桥。汽车从身边飞快经过,我心想肯定有司机在骂我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于是羞得面红耳赤,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几分钟后,两位执勤的交警出现在眼前,我顿时紧张起来,心里还暗骂网上那些说自行车能走二桥的家伙,可真害惨了我。

果不其然,交警拦下了我。

我问他,难道不能骑车吗?

他看起来像刚工作不久,说话还有点局促,我都没有听清楚是说行还是不行。

我说,我是路过武汉,不熟悉路,有人说自行车能走二桥的啊。

他说,你不能在这条路上骑车,前面有上桥的楼梯,该从那里走。他的意思是,我通过机动车道上桥是不对的,而应该从楼梯上过来。这里离楼梯口只有十几米距离,我问他能不能让我放我过去。他有点犹豫,回头看了远处的同事,看起来应该是带他的老交警。老交警正望着这儿,想看他怎么处理。他只好拒绝我的请求。我带了几十斤重的行李,等会儿走楼梯还得把它们搬上来。我问他能不能将行李放在这儿,等会儿我来取。他似乎觉得刚刚没能帮上忙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点了点头。

找到上桥的楼梯,我发现楼梯上装有铁桩,估摸着有一米八左右高。自行车无法直接通过,我尝试着将车子举过头顶,但实在太重,而且我早饭也还未吃,根本没什么力气,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能过去。耗尽了力气,我也没辙,只能将前轮和车把手拆掉,终于将车子挪过了铁桩。走到桥上后,年轻交警还在那儿等着我,我跑过去把行李拎到自行车边。他告诉我,自行车要沿着大桥边的台子上走。下桥时,我又拆卸了一次自行车才过了铁桩。

[一辆山地车  图于湖北浠水]

向西北而行,途径孝感市。之前在深圳时,我买过一箱孝感米酒,感觉味道还算不错。2012年夏,杂志社出游至福建云水谣,所住旅馆家自酿米酒味酸而甜,虽浊而醇,我一口气喝了好几杯。只是没想到这酒的后劲还挺大,喝完后不久开始头晕目眩。

跟着旅馆父亲在刚下过雨的鹅卵石古道上行走,像是在画中一般。远处的土楼像是城堡一般,哗啦啦的溪水声在夜间格外清晰,昏黄的路灯在古榕树的气根垂须间忽隐忽现,我昏昏沉沉地跟在老人家的后面,已然不知身处何地,但心里却莫名兴奋着。从此,我与米酒结缘。穿过一大片稻田,我望见山坡间有几处厂房,醇厚的酒香正从其间飘散出来。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没想到竟变成了这般馋的酒鬼。

来孝感之前,我并不知道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和这座城市有什么关系,直到看见以董永命名的道路时,我以这些年各地捧着当地历史文化名人做宣传的架势,董永与孝感必有关联。随后,在槐荫大道上见到了董永公园及相关广告牌,我才知晓这儿是董永与七仙女故事的发生地,至少孝感是这么宣传的,实际上山东博兴与江苏东台都宣称董永与他们有关。

[黄梅戏 天仙配 董永与七仙女  图于网络]

这些年来争抢历史文化名人的情况早已不算新鲜,比如山西河津与陕西韩城争司马迁故里、河南南阳与湖北襄阳争诸葛亮等。为此,各地耗费巨资修建各种旅游文化区,千方百计寻找甚至杜撰证据以支撑自己的说法。正如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所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原本挖掘与推介本地历史文化是一种提升地方文化形象,推动地方经济发展的很好方式,但一些地方对历史文化名人的争抢却偏离了文化建设的正轨。其害不仅在于浪费物力财力,还容易误导后人,使本就迷雾重重的历史更加扑朔迷离。有些地方为给自己学术筹码还不惜花重金邀请一些专家召开各种研究会,其中难免有些专家会为利所诱,不负责任地妄下定论,误导大众。所以,这种争抢历史文化名人的行为必须要遏制,否则就是对历史的不负责。

沿着国道316继续向西北而行,经云梦县。“云梦”很好听吧。“梦”在楚国方言中,其实也就是“湖泊”的意思。西汉司马相如曾写过《子虚赋》,提到楚王狩猎于云梦之泽。文中楚使子虚对齐王说楚国有七泽,云梦为七泽最小,方圆九百余里,其中群山遍布,水草丰美而树木茂盛,虎豹大象等野兽随处可见。

[古云梦泽 ]

云梦泽确实存在过,是由很多大小不同的湖泊组合而成,而并非只是一个湖。只是历经数千年的沧海桑田,已然不剩多少。可以说,洞庭湖也曾是云梦泽的一部分。现在的云梦县是原云梦泽的荆州部分,曾为楚国王室游猎区,秦后修建云梦宫,久之则为地名。

因早晨出武汉时花费时间过多,我就取消了中午休息的计划,顶着烈日往随州方向骑行。行至四点多,我发觉路边景致似乎加了一层血红色的滤镜,但并未在意,以为临近傍晚,当时落日之红。不过多久,我的嗓子也变得极干,喝水也不管用,还有些耳鸣。这时,我才大胆猜测自己的确是中暑了吧。说实话,我没有中暑经验,故而对第一次中暑竟有着惊喜之感,so de si ne……

[孝感市云梦县 小道  图于湖北孝感]

进云梦县城后,在云梦中医院南侧寻得一处旅馆。登记证件时,老板问我为何嗓音如此奇怪,又尖又哑。我又回了一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唐僧取经式”问题,烈日炎炎,口干舌燥,还有些中暑症状。我紧贴着墙壁,拎着俩驼包往楼上去,每一级台阶都是不小的障碍。二十多天来,剧烈运动对膝盖的损伤已让我习惯了在上下楼靠墙走的同时咬牙忍受膝关节的酸疼。

不临街的房间,泛黄的旧空调,关不上的百叶窗,还有播放不了的电视机。一路上住过很多旅馆,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房间了。既然中暑了,就该吃点好的补一下,我这样想。旅馆旁边很不合时宜地存在着一间烧烤门店,我实在无法抵住炭烤食物的诱惑,身不由己地坐了下来。我应该去吃点粥,或者能缓解中暑症状的食物,而不是属火的烧烤吧。或许我只是想起来高中时代晚自习结束后,和俩同学在电视塔附近的烧烤摊上买些烧烤,或围着摊点吃,或骑车到泗水古城,坐在仿汉建筑的台阶上,望着泗水河边吃边聊。我也没想到很久以后还会怀念那时的日子,夏夜里风也凉爽。

[泗水古城  图于网络]

付钱的时候,我心疼了一下,竟要四十块钱,小地方也可以高物价,倒有些想念鄂州的味美价廉了。我向旅馆老板打听附近有无古建或老屋,跟他说起路上见过的一些古建筑。提到闽南燕尾脊时,他说小时候家附近有处据说是明代的老屋跟燕尾脊很像。我很惊讶,过武夷山之后就没再见过的燕尾脊能在湖北出现?我猜他可能是弄错了,于是给他看婺源的徽派建筑照片,他说不像。然后再给他看闽南大厝的燕尾脊,他还说不像。我问,那是中间平,两边上翘吗?他说是。我白激动一场,那所谓的上翘其实只是吻兽罢了,而中间平的正脊也是很常见的,北方有很多,比燕尾脊显得更为庄重,燕尾脊则较为活泼。

[泉州府文庙大成殿  燕尾脊  图于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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