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回 惊闻尊师张肖葊故，陆锺琦撰《寸草庐赠言》赠言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既为一个乱世之年。

而此年，陆锺琦惊闻其师张肖葊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二月二十六日，逝于任上，终年54岁。

陆锺琦深恸尊师辞世。回顾张师肖葊，张嘉禄(1846-1900年)，字肖庵、肖葊、受百，浙江省宁波市鄞县人。虽仅年长陆锺琦二岁，却已经于光绪二年(1876年)中举人，光绪三年(1877年)，考中进士，同年五月，改翰林院庶吉士。光绪六年(1880年)四月，散馆后，授翰林院编修（至光绪十五年）。光绪八年(1882年)担任顺天乡试同考官，国史馆协修。光绪十一年(1885年)，复任顺天乡试同考官，仍任国史馆协修。

陆锺琦与陆锺岱兄弟俩为科举既与张师学，自是受益匪浅。

张师在教导考生时，常以自己是说。哪个孩童不散漫贪玩耍？张嘉禄，父张赠君，母亲系李氏，张嘉禄系三代单传之子。在张嘉禄还小，父丧。年十一岁时，母命张嘉禄从师读。一日，张嘉禄逃学，母执其跪于父画像前，曰：儿一向嗜书，今父枢在坣（读音táng，同堂），迺如此，他日何所望？

母边挞孩子边泣不成声。张嘉禄受母之殷训，亦泣并表白知悔矣。自此，张嘉禄早出晚归，严格要求自己以学，归家后继续学课。

待成长，张嘉禄至性至情数十年如一日，其孝思有足，令人感动。而每忆母慈执苦，执儿以学时，辄泣泪而下。

在为师时，张嘉禄还常举萧山汪辉祖为其二母征集各家褒词诗文，并集众名士编辑成《双节堂赠言》为例以督教学生。

张师两则故事均在讲母慈最为珍贵，而惟有经过自己奋发努力方可以成材。

按：《双节堂赠言》此帖为清萧山汪辉祖为其二母征集各家褒词诗文，倩名工金陵冯铭和、江阴孔味茗摹勒上石。收阮元、邹方锷、翁方纲、钱桂、陈焯、朱圭等名家书，是为浙江地区辑刻之帖学文献。

随张师而学之时，张师既为追念其母平生之苦节，作《困学纪闻补注》，而《寸草庐赠言》是仿汪氏《双节堂赠言》之例，集海内名流投赠之作汇编而成。

待《寸草庐赠言》即将付梓，张师命陆锺琦为此书题赠言，在陆锺琦未写一字之前，无人敢辍一语。可见同期生源中，陆锺琦之才甚伟，而张师肖葊备赏陆锺琦。

光绪十五年(1889年)，张肖葊任会试同考官，陆锺琦与陆锺岱兄弟二人春秋两试皆受知于张肖葊先生。在经历多年多次的科考后，陆锺琦兄弟二人在此年终于得中进士。陆锺琦兄弟感恩张师肖葊，视其为尊师。

张嘉禄于光绪十七年(1891年)，调任云南道监察御史，担任湖北乡试副考官。光绪十九年(1893年)，再任顺天乡试同考官，实授户科给事中，调任巡城给事中(巡视中城)。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任兵科给事中，提兵科掌印给事中。

张嘉禄善著书立说。著有《困学纪闻补注》20卷；《寸草庐奏言》2卷；《小谟觞馆文集注》4卷；《寸草庐庸言》；编有《寸草庐赠言》10卷。

痛失亦师亦友的张师肖葊先生，陆锺琦含泪撰师赠言（张嘉禄《寸草庐赠言》卷三有记）：

（陆）锺琦由萧山寄籍宛平。闻诸父老萧山有汪氏徐王两节，母实抚龙庄成立龙庄。念母劬劳，乞天下能文章者表之。彙所得曰“双节堂赠言集”，凡石刻通为六十二石续集二十二卷，今流传于世。当两节母茹苦鞠孤之日，固第望其子之成人而未当。求有身后之名也。及龙庄立身不苟，能以孤子所系甚重。怀怀自防，卒为循吏。而两节母之名益显然，则入籍。文传而其所以传者，则固不在文也。

锺琦春秋两试皆受知于张肖葊先生，先生述及母李太恭人苦节，辄呜咽流涕。

一日，以行略示且曰手编《寸草庐赠言》，将付梓矣。命锺琦题之，锺琦不文何敢缀一语。愿以先生十一岁而孤，龙庄亦十一岁而孤。先生立身行己一介不取，有似龙庄文章事业，今已过之。而李太恭人之苦节与汪氏两节，母将毋同爰（何处）。

此什伯于此者，不可得而言也。吾知肖葊固有同情矣。肖葊行峻，操严，立言能持大体，都人士皆称之曰君子人也。其名今已显于时矣。

余自不得于言辞。官久矣，世道日夷，更有望于补阙拾遗之君子肖葊勉旃。

书此，以报先生。先生之意必有合也。呜呼！松柏后，彫（同雕，此为雕刻意）岁寒，乃知不幸运此岁寒。履之若素，士大夫之所难。而竟得之于巾帼。天之昌其后也亦固其宜。

（娶妻柴氏，育三子一女。长子寿镛；次子寿镐；三子寿镜；女寿婉。）

陆锺琦本刚强一汉子，却在随张师学后，自此，心肠变得非常柔软，常为人生天地间之苦痛而苦，为他人之苦痛而如切身苦。

欲知拳祸起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