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与渴念(31)找个女人娶了吧
田士仪说:“知道了。”母亲叹口气说:“唉,看人家,大人笑孩子闹得,多热闹。”
母亲睡下了,田士仪刷洗好了碗筷,看一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离午夜零点还早着呢,田士仪颇落寞的坐在电视机前。春节联欢晚会正在进入高潮,歌声嘹亮,舞蹈优美欢畅,相声惹来阵阵笑声,小品逗发笑声阵阵,每个演员是那么的卖力,无论喜怒哀乐,都是为了一个笑。
小孩子笑的天真无邪,年轻人笑的朝气蓬勃,老年人笑的温馨醇厚,男人笑的豪爽,女人笑的娇媚,笑声在每家每户,笑声融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笑声充盈在人们的每一个细胞。电视画面五彩缤纷,光华灿烂,让人感到生命是多么的光明美好,辉煌蓬勃。
可是田士仪却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何其的凄凉,何其的苦不堪言。年啊年,田士仪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早已不需要年了,过年,除了知道自己又长了一岁外,毫无其意义。小时候多好,心里没有那么多期盼,只要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就可以痛痛快快的过一个好年。现在人长大了,为什么期盼的东西多了呢?长大了为什么要感到孤独,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人为什么一定要需要感情呢?
人是不是最最愚蠢透顶的动物,本来简简单单的事情,饿来吃食,寒来穿衣,欲来寻侣,为什么非要弄出个精神文明来,且不是自寻烦恼。田士仪自嘲的苦笑,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他看看表,才十一点多点,这夜可真长啊。
田士仪厌烦了看电视,他拿起笔,又拿起几张纸,在上面胡乱的划着,那线条乱七八糟,愿竖就竖,想躺就躺,想弯就弯,想连就连,力透纸背,横七竖八,反正不成样子。划着划着,在那些密密麻麻横竖难辨的线条堆上,出现俞月两个字,开始并不显迹,可是随着田士仪一道又一道的描画,那两个字渐渐粗重起来,粗重到把田士仪从沉思冥想中惊醒过来。
是的,俞月,这弯皎洁美好的纤月自从见到她,以前那种不可名状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烦恼,一下找到了它的源头,可是,这怎么可能,命运是不会把他与她联系在一起的,命运啊,如果你注定了我一生的凄苦,此生又何必呢。
午夜12点到了,家家户户的鞭炮声动天震地,新的一年开始了。
正月,是农民最悠闲地日子,初几这几天,除了走亲访友,别无二事。这一天,走完了所有的亲戚,田士中与田士仪又聚在一起,田士中吩咐俞月做了几盘菜,又拿出几瓶酒,小佳佳闹着要喝,田士中说:“一个妮子家哪有喝酒的,去,找你妈妈去。”
俞月笑着从卧室走出来,拉起小佳佳的手,“咱是小闺女家,可不能沾酒,走,妈妈给你扎头发去,咱们佳佳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以后寻一个好婆家。”
田士中嗔怪道:“孩子才多大,别教孩子这些,跟着你学不出好来。”
田士中嘴里嗔怪着,眼睛里的溺爱却足以甜死个人,俞月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个白眼翻得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田士中看呆了,憨憨的笑了,要不是有外人在,他真想上去抱住狠狠亲一口。
田士仪也看呆了,这震慑心魂的美丽,让田士仪移不开眼睛,同时也让田士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勒着,很疼。
俞月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田士仪,看见了田士仪很奇怪的表情,失魂落魄又痛苦万分,那表情让俞月心惊不已,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田士仪眼睛定定的回看她,她却像受了惊吓一般,目光兔子般躲闪开去。
俞月看见田士仪这样的表情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却格外的让人惊异,心魂震荡。
她说:“你们兄弟俩好好喝酒说话。”然后逃也似的带着小佳佳进了卧室。自从结婚那天俞月明白了田士仪的心意以后,就不能以很自然的态度与心情对待田士仪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田士仪会那么突兀的对她有了那种感情。田士仪是好,但是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她不想再生波澜。
田士中与田士仪边吃边谈,从村里人的发财致富,到人情礼往,家长里短什么的,这一年里谁谁发财了,谁谁娶媳妇添孩子了,谁家的老人没有熬过冬天去世了,最后毫无例外的落在田士仪的婚事上。
田士中说:“不是我说你仪弟,别那么挑剔了,找个女人娶进家门吧,你常常不在家,留下婶子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再说你也不小了,不能把终身大事耽误了。”
田士仪道:“我也想啊,可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不是人家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人家。”
田士中说:“还不是你自己挑剔,找个正儿八经的人好好跟你过日子就行,女人嘛,关上灯还不是一样。”
这时俞月来找小佳佳的一个玩具,听到这句话又给了田士中一个白眼,宠溺填满在田士中的心中,于是也给了俞月一个白眼,两口子眉来眼去的,田士仪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说:“中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碰见嫂子这样的人,我还犹豫什么,再说你当初相了无数的亲才相中嫂子,你怎么不随便找个女人娶回来。”
田士中笑了:“男人嘛,丑妻近地家中宝,话虽然那么说,可是,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俞月听到田士仪的话有些心惊,他似乎话里有所指,她抬头看他,却见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俞月吓得慌忙扭过头去,犹自心跳不止。
田士中喝的有些多了,难掩他的得意:“像你嫂子这样的人是一般人可以娶的吗?只有我配得上她。”说罢“嘿嘿”的笑了,神情里很是猥琐,不忍直视。
俞月看罢默默地拿了玩具,回里屋去了。
田士仪心想,中哥,你太抬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