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自留地

国色

2024-04-13  本文已影响0人  山有檀溪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为了给文章拟一个好听的名字,我将以中国方块字命名的颜色简称为国色,不知道这会不会被人看作东施效颦。但是,不能否认的是,那些深深浅浅的色彩,在方块文字的诠释下,是那么美,那么雅,那么生动,那么富有情调——一种与自然活力亲密接触、水乳交融的格调。

每一种单调的颜色,前面加上自然界某物的名称,既形象又富有诗意,既是天衣无缝的比喻,又是一种雅致清新的映像。

我最早注意到这些又美妙又浪漫的颜色名词。最早是在张爱玲的作品中。比如玫瑰紫,柠檬黄,老虎黄,云母白,虾子红,蟹壳青,竹根青,苔绿,天青,荔枝红,葡萄籽等等。那时候我为这些清新隽永的表达耳目一新,那么多我绞尽脑汁都难以形容的颜色,在作者既是定义又是比喻的、轻轻带出的一笔中,都那么准确传神跃然纸上,使我透过黑白两色的书页,马上就能领悟到她表达的颜色是什么样——生活中所接触到的颜色层次、纯度、浓度和亮度——一下子就从脑海中映现出来,不管是人物的衣服配饰,还是花草河流,乃至山色云影,她总是能第一时间让你的意识真切地触摸到斑斓世界里那一抹惊鸿之色,仿佛在你的眼前展开一幅色彩丰富的画卷,而其中被强调的某个色彩和调性,便历历在目了。

我从未在其他人的文章作品中,感受到可以把颜色形容得如此细腻、灵秀,清透的文笔。这也是为什么一说起来中国颜色,我首先想到就是张爱玲的文学作品。我没有接受过绘画的启蒙,这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所以在读她的作品,我很为她的这些形容所触动,以至于后来读到这些文字时,总要停下来品味品味。我曾经在写散文的时候模仿她的比喻,但总是掌握不好,后来便把这作为可望不可及的本领,放在心里悄悄膜拜了。

当然,对颜色的巧妙运用,张爱玲不是鼻祖,只是在前人艺术表达的基础上,传承并发扬广大了。

白居易在《琵琶行》中,写道"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秋月的白首先是清澈透明的,当它透过秋夜淡淡的薄雾,那种色调又一定是泛着淡淡的惆怅——透着浅得似有似无的靛蓝。

钱钟书在《围城》中写下过"微风稍起,沉默的湖面上,像翅膀的鸟影也泛起了鱼肚白的波痕″。我专门儿从鱼肚和日出前天空的色彩,去考究鱼鱼肚白的天色究竟是怎样的?后来发现这是一种似粉似白朦朦胧胧的色彩。当然早晨的天空有许多种颜色,鱼肚白不过只是其中一种。

以此类推,葡萄紫,暮山紫,柠檬黄,云母灰就很容易理解和把握了。

颜色的层次很丰富,从浅到深,从淡到浓,有N种,有很大不确定性,我记得有一年去服装厂找一位朋友,他们的车间主任正对着发货处的工人和一堆疵品,怒气冲冲、唾沫横飞地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色差……色差……″,我后来问朋友,朋友告诉我,色彩的配方既是一样,也不能保证染出来的色彩完全相同。当时我还困惑,后来才明白,鱼肚白、云母白、秋月白、雪白以及米白等,同是白色,但是放在一起,竟是千差万别。

在文字描述中,前边名词后缀色相,才算最准确的表达,虽然可能还有深浅浓淡的差异,但在相对确切的描绘中,还是很容易让人领会到,一个颜色在某个艺术氛围中,带给人的是怎样一种味道,一种情绪,一种趣味,一种内涵,乃至一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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