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深深(46)
46. 结局
从陈维杭身边逃跑的日子,每一天都不好过。
第一天,我在酒店里看着静音的电视,演H市的地方新闻。
第二天,我在H市街头乱逛,在湖堤的人潮拥挤中走到筋疲力尽。
第三天,我在黄昏广场上遇到学姐。
第四天、第五天、学姐带着我逛遍了H市有名的山、湖、塔、寺,集市、商圈,小吃街、名餐厅。
第六天,学姐干脆带着我做出现场翻译。某企业迎来了外方投资商的考察团队,团队里一半是投资人,一半是他们聘请的专业分析师,来考察该企业的投资价值。我跟学姐分别给两组访客做现场翻译。这让我很高兴。一来是帮了学姐的忙,不然他一个人带两组人,肯定要忙的团团转;二来是我的注意力成功被分散,能少想点想不明白的事。
第七天,两组访客合并到厂区参观,我跟学姐也都跟着。参观刚开始没多久,我便接到了表哥赵卿的电话。
他让我马上回去。
他严肃而焦急的声音,让我来不及犹豫。
我只跟学姐简单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参观的现场,打车回酒店取行李,顺便在路上订了回D市的机票。
走出机场到达口,我便看到了赵卿。
赵卿也看见了我,几步走上来,一手接过了我手里的行李,另一手拉着我的手臂就往外面走。
我本来就惴惴不安的,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更加紧张了。
“哥……”我来不及开口问什么,因为脚下已经快跟不上他了。
“上车跟你说。”
无奈,我只好跟紧他的脚步。
很快,我就知道表哥为什么非要等我上了车,才跟我说急着找我回来的原因了。
车子行驶的方向,不是他家,不是我家,也不是陈维杭家,是医院。军医院。
叫我回来就是因为陈维杭家里出了事:他的堂哥陈维樾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陈爷爷因为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而中风,正在抢救中。
我们现在,就是在去往爷爷所在的医院的路上。
这么大的事,这么突然。可以想象,如果此刻我不是坐在副驾驶、被安全带捆得牢牢的,我一定会吓得瘫坐在地上。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没多久,就在军医院的门口停住了。
我摸索着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却被哥哥一把拉住。
“我还有事要跟你讲。”
我回头看他,十分不解。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样吞吞吐吐的。
哥哥又犹豫了一下,看着我的疑惑的眼睛,过了好几秒,才说:“你知道你父母的事跟他们家有关系吧?”
我被他说中了心里最大的秘密,瞬间没了任何勇气和主意。我收回了准备推车门的手,握住自己的另一只手,两只手手互相感觉到逐渐冰冷的温度。
“那个开车的小孩,就是陈维杭他哥。他哥那年出事之后就直接当兵去了。那年他们就说与其让他去监狱忏悔,不如让他去部队接受教育,还能成为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
“所以呢?”
“他这次是为了救他的战友牺牲的。”
“所以,我应该原谅他吗?”
赵卿被我问的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我语气很不好,对此我也是愧疚的,毕竟这件事对错都与赵卿无关。
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我自己。我得自己想清楚。我能就这样原谅杀死我父母的人吗?因为他成了伟大的军人、英雄、见义勇为者?还是因为他是陈维杭的哥哥?
但此刻我无暇想这么多。
陈爷爷正躺在ICU,而陈维杭正面对着这一切。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马上。
我一路小跑穿过医院的门诊大厅,找到ICU病房。
军医院的ICU没有那么多病人,病房门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家属。
于是,陈维杭坐在那病房门口,就是非常显眼的。
他用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两手合握着手机,头低低地垂着,看不清表情。
我慢慢靠近他、站在他面前。
我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可还没碰到他,他就忽然抬起头来。原本好看至极的一双眼睛满是红血丝,眼神是十足戒备。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
这样的陈维杭让我觉得好陌生——从来都没有这样陌生过。
片刻,他才认出我来,神情也恢复了常态。
然后,他忽然抱住了我,把额头靠在我的肚子上,手臂环在我的腰间。
我能感觉到他的每一个呼吸。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叹息,以及叹息过后轻轻地颤抖。
此刻的他,是我从没见过的悲伤又无助的样子。悲伤到流不出眼泪,无助到不能开口求援。
他就这样抱着我,直到护士来告诉我们,探视时间到了。
因为ICU的规定只允许一位家属探视,所以陈维杭跟护士走了,而我就在原地等他。
我坐在陈维杭刚才坐的椅子上,回想从表哥口中得知的这些消息。
陈家的这些变故,任凭谁也是难以接受——哪怕是陈家那些大人物,哪怕是想陈爷爷那样饱经风雨的老英雄。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竟然对他们产生了一种同情,应该说这是一种同理心。毕竟,我曾经也经受过这种失去至亲的痛。所以,我很明白陈爷爷的急火攻心,也很明白陈维杭的伤心和焦虑。
这种同理心甚至让我忘记了往事带来的类似仇恨的纠结,忘记了连日来关于陈维杭的猜测和逃避,忘记了关于陈家人当年处理那架件事的手段的不齿和疑惑。
此刻我不想知道当年的事究竟是被谁、怎么被掩盖下去的,我只希望陈爷爷好起来;我也不想衡量陈维樾的死能不能弥补夺去我父母性命的罪过,我只希望陈维杭能振作起来。
我坐在ICU门口想事情想得出神,恍惚间一抬头竟发现陈家的两位将军加上梅田将军正气势汹汹地向我走来。
“探视时间到了,陈维杭进去了。”我站起身来,弱弱地说。
“你怎么在这?”梅田将军与其冷静克制,“都知道了?”
“差不多。”我其实不知道她说的”都“指的是什么,所以只能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还没等梅将军继续确认,陈维杭的大伯先冲了上来,吼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家有多惨,来看我儿子是不是真的死了吗?这是不是你一直就很期待的结果?你接近陈维杭也是为了看到这样的场面吧?”
痛失爱子的悲伤,令这位五十多岁的父亲几乎要丧失他有的理智。可他又深深知道,这不是谁的错。但他此刻又需要一个可以归罪的人,来解释这天道的不公。所以,他把一切归咎于我,也即是承认是他儿子多年前犯下的大错,才遭到了迟来的果报。即使嘴上不承认,心里也是认的。
但我不能承认他的揣测。
“我没有。”我尽量保持冷静、客观,“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些。这么多年来,我对造成我父母的意外的凶手是种一无所知。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陈维杭跟这件事毫无关系。我来这里一是听说爷爷病了,来看看爷爷;二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陪在陈维杭的身边。”
“就算你之前不知道,但现在你也都知道了。你觉得你和陈维杭还能在一起吗?你能放得下这仇恨吗?”
“不能。”我如实回答,直截了当,“您的儿子是为保护别人而失去生命的,这一点会有人永远记住并感谢他。但这不是我原谅他的理由。何况,我才找到这个仇恨的对象,就算想淡忘,也需要些时间。”
“所以说,你还是离我们远一点。我儿子已经用命还了债,这还不够吗?你还纠缠陈维杭做什么!”
还没等我想好要怎么表明我的态度,就感觉自己被人拉着,倒退了两步。抬头一看,原来是陈维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ICU病房里出来,站在了我的面前,见我挡在身后。
“大伯,您别说了。您明知道当年的事是我们的不对。就算苑婕要恨我们所有人也是应该的。但这跟我哥的死没有必然的联系。这里是医院,爷爷还在里面,您就别让他再担心了。“他等大伯的情绪稍平复些,稍微顿了顿,才对所有人说:”现在爷爷情况还算稳定,我先带苑婕出去一下。”
说完,他就拉着我往走廊的尽头走去,全然不顾大人们在我们背后的凝望。
陈维杭拉着我一路走出了医院大楼,走到了医院的花园里停下来。
他还没放开我的手,就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哥给我打了电话。”我被他问得甚至要以为自己理亏,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赶紧调整语气,让自己听起来理直气壮一些:“他跟我说你们家出事了。”
“他……”陈维杭本想说“他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但又想起我哥本来好像就有自己得到消息的手段,也就心照不宣地知道不问为好。所以他改问我:“你都知道了?”
“嗯。“努力地挤出一个声音,但是小小的。
”当年的事,也都知道了?“
”嗯。“我的声音更小了一些,似乎是没有更多的力气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嗯。“陈维杭眉心蹙起来,又放松下去。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想开口,又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
”你应该不知道,那件事对我们的命运的影响有多大。
我和我哥本来都想要去当兵的,就像家里人一直希望的那样。但是那年,出了那个事情之后,我们两个的想法就都变了。
那天晚上,我哥的第一反应是自首。他报了警,但没想到家里人比警察还先到了现场。他根本没机会像自己想的那样去认罪,就被家里人安排去了部队。
这件事的处理,对我哥的自尊心的打击很大。十六七岁的时候,我们都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却没有那个机会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扛不了那么大的责任。无证驾驶、军车、两条人命,足以葬送全家人的荣誉和前途。没人知道我哥为什么突然去当兵,也没人知道他当兵之后为什么就再也没了往日那股嚣张劲儿,除了我。
我本来也不应该知道这件事。大人们做事总是不让我们知道。后来是帮忙跟你家谈和解的人在我家跟我爷爷汇报情况,我才不小心听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哥是出了什么事,也知道整件事的处理对你和你的家人有多不公平。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但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必须那么做。“
陈维杭的话让我的心沉到了冰冷的海底。
我很怕他下一句就说让我站在他们的角度、原谅他们。
我真的做不到。
我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被他拉着的手,却屡次都不成功。
陈维杭意识到我要逃,把我的手握得死紧,说话的语速也快了起来:
”我理解他们,但不认同。从那之后,我就下定决心:我要考普通的大学,绝不走他们安排的那条路。我不想活得像他们一样,也不想像我哥一样。或者说,我不想要那个用不光彩的手段换来的前途,更不想像我哥一样没有选择。
其实,我哥从来没有逃过自己良心的谴责。当兵之后,他在训练中是最刻苦的,有任务时是冲在最前面的。旁人看来,他的晋升是坐了火箭一样,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不要命似地拼出来的。只不过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不要命。他实在发泄,也是在赎罪。而这一次,他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很多人的命。以后,他再也不用想着赎罪了。”
陈维杭一口气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我,目光灼灼地像是想要看穿我内心哪怕是潜在的一点情绪。
可我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
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为了救人而牺牲了。我刚刚知道自己要恨谁,那个人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本来我也可以继续恨他的,可他偏偏是我爱的人的哥哥。他本来一定想要求得我的原谅的,但他至死也没有机会这样做。这是不是老天对他最狠的惩罚……
陈维杭用了好几秒钟的时间,也没从我的表情里读到什么。这让他露出了难得的焦急的神色。
终于,他还是开口把话挑明了,说回我们两个:
“之前你突然离开,我没有去找你。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我想等你准备好了,再跟你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现在情况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了。之前我还可以给你时间,但现在”他略叹了口气,顿了顿,才无比真挚、无奈又无助地说:“我需要你。”
说完,他又那样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却无法立即给他一个他最想要的答案。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话对于陈维杭来说有多难开口,但同时也有一个大大的疑惑冒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就知道我是谁吗?”
“不是。”他否认得斩钉截铁,但又透露了一些并不出奇的事实:“第一次去你家找你之前,我的确有调查过你,但除了你的履历,我什么也没查到。你走了之后,我去找了林杨,请他帮我在你们同学那边打听。后来,韩云飞联系了我。我是从他那,才知道你就是那次事故里受害人的女儿。“
陈维杭终于把事情都讲明白了,我也最终把所有细节都穿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我们都要面对的问题:我们要怎么面对彼此,要怎么面对彼此的家人,要怎么面对未来的日子?
我没有答案,只好问他:“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我这样问,陈维杭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认真地看着我。
他握着我的手腕的手也变得温柔无比,另一只手也拉起了我的另一只手。用柔情得近乎哄骗的语气说:
”我爱你。”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论我们做什么也不能改变。但我知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把未来的路走好。只要我们还是‘我们’,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所有的困难也都不是困难。我一定能让你幸福,我们一定能幸福。”
他的温度通过他的手传到我的手里。他的话像咒语一样催眠了我,让我忘记了所有现实的和臆想出来的问题。我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能的事,就一定能。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他幽黑的眸子,满是渴盼地看着我。
我忘记了最后的犹豫,对他点点头,告诉他:“我相信你。
有的事,会一直存在在我的记忆里。比如我父母离世的悲伤,比如草草结案时的委屈与愤怒。又比如,知道凶手是你哥之后的愤恨。
从我知道他是凶手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我还不能原谅他——但我可以不恨他。
像你说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很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放下过去,活得幸福一点。所以,我们一起加油吧。”
陈维杭静静听我说完,拉起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吻,才顺势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心跳声。
我想也许,幸福才是对仇恨最好的报复,也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吧。
事情都弄明白了,我和陈维杭一起往回走。
天色渐暗 ,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我跟在陈维杭后面,脚步有些迟疑。
我脑子里还在消化今天接收到的信息。虽然我还算能接受这些,也想好了怎么和陈维杭相处,但对陈家人则未必亦如是。
况且,现在想来,爷爷之前之所以接受我,可能是出于怜悯,也可能是出于歉意。但那是以他的孙子安然无恙、前程似锦为前提的。现在陈维樾没了,爷爷不会再对我有什么怜悯或歉意,应该也不再能接受我跟陈维杭在一起了。陈维杭的父母本就不太接受我,再加上个几乎要儿子的死归咎于我的仇恨的大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我跟着陈维杭走到住院楼的大门口,脚步却很诚实地慢了下来。
陈维杭好像觉察到了我的瑟缩,回头来看我。
”怎么了?“
”我……“
还没等我编出个借口,陈维杭已经看不下去了,直接送了我一个:“不然先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我如获大赦,使劲点了点头。
我们穿过居民区,来到主干路边上,才找几家小饭店。我们随便进了一家,吃了点东西,又往回走。
医院和饭店之间,隔了个开放式的老旧小区;小区旁边,是医院的停车场。停车场和小区中间的小路白天就人迹罕至,到了这个时候更是没什么人。所以,当两个人影从我和陈维杭身边跑过的时候,我们都停住了脚步。只见跑在前面的那个还在往前冲,后面的那个穿着警服的却脚步虚浮,没跑几步便趴在了地上。
我们这才明白这是一场警匪大战,赶紧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警察同志在我们赶到之前,自己慢慢翻了个身。我们这才看到他用手捂着的伤口,在腹部,肝脏附近。鲜血,正在汩汩地涌出来。
“快追……”警察同志已经气若游丝。
陈维杭没等他说完,就冲出去了。毕竟,是行伍人家的孩子,这样的事是没有半点迟疑的。
我并没有跟着追上去,而是蹲下来检查警察同志的伤口。警察身上有两处刀伤,一处在肩膀上,另一处就在腹部。看不出有多深,但出血很严重。拿开他捂着伤口的手,我直接用手帮他按动脉血管。
”我下班回家,遇到那个人在箱子里持刀抢劫,就打了起来。“他的声音很虚弱。
”别说话,保持平静,你现在出血有点多,保持体力。“
持刀歹徒,我顿时开始担心陈维杭的安全。但这个时候我顾不得太多。我一只手按着他的伤口,另一只手在包里找到手机,打了急救电话。挂断电话,我就开始呼救。
我很希望有附近的居民或路人听到我的呼救,过来帮忙把人抬到医院,毕竟这里离医院近得很。
我更希望医院的人听到我的呼救,直接推着抢救车过来。
但是,没有人来。
我开始有些慌了。一是因为没有人来搭救这位警察同志,我感觉他的生命体征在渐渐减弱,一个正直的生命即将消逝;二是因为陈维杭正面临危险,我不但不能帮忙,而且得不到半点消息,这使得每一秒的时间都是煎熬。
我不停地呼救,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我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陈维杭也受伤了,正面临和这位警察一样的处境,或者还不如他?
想到陈维杭受了伤而我不能去帮他,我就感到无比绝望……于是我祈求上天,只要他能平安回来,我一定不再计较过去,我一定能放下所有仇恨,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度过所有难关。只要,他能回来。
最后,还是陈维杭带着医院的人找到了我。
他们来的时候,我的手上已经粘满了了警察同志的血,一层又一层的,凝在我手上。
医生们带走了警察同志,陈维杭也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跪在地上时间有点久,我的腿有点发麻,有些迈不开步子。
陈维杭以为我是受到了惊吓,将我整个人揽在怀里,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哄着:”没事了。“
我这才想起来,他才是那个经历了危险的人,赶紧问他:”你没事吧?那个人有没有伤到你?“
”他那两下子,上不了台面。更不可能伤到我。“他说的云淡风轻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努力探究他的话的可信度。
”放心吧,我小时候练过的。“
说完,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将我松开,牵起我的手,说:
”走吧,我们回去。“
”好,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