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我的甜蜜也能撬动地球
今天,让我们非常不恰当地从一杯酒开始说起。
朗姆酒,与琴酒(杜松子酒),威士忌,白兰地,伏特加,龙舌兰,中国白酒和日本清酒并称为世界八大烈酒。这些酒的共性是炽烈甘醇,毫不掩饰,直击大脑,让人迷醉,因此能够长时间垄断酒场。然而与其他酒不同,朗姆酒的酿造原料不是粮食,而是甘蔗原汁——真是用事实证明甜蜜的东西也会变得炽烈如火啊!
朗姆酒的原产地是古巴,大家都知道这个国家位于美洲。从十六世纪开始古巴就开始了商业制糖的尝试,随后糖业崛起成为国家的支柱经济。今天发达的蔗糖产业已经可以为这个国家加冕,让它当之无愧地成为“糖罐王国”。
然而,甘蔗这种植物对于美洲新大陆来说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外来户。它能够扬帆远航地飘过大半个地球,没错,还要感谢哥伦布。新航路开辟后不久,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探险家们就把甘蔗带到了加勒比海地区,随后甘蔗种植园便迅速而密集地出现在这些温暖湿热的岛屿上。据说在英属巴巴多斯岛上,一个几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就有900多个甘蔗种植园!甘蔗产量可想而知。
种植园,是一种以某一农作物为主的密集型农业生产实体,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农业。既然种植园的甘蔗都是商品,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甘蔗都卖到了哪里?
我们还要把视野转到欧洲大陆。如果大家还记得上一篇中提到欧洲并不是甘蔗自然分布区,就能理解,在亚洲人品尝着甘蔗的甜蜜时,欧洲人只能从果实和蜂蜜中找到相似感觉的落寞。
公元1000年前后,欧洲北部对蔗糖还一无所知,直到十字军东征时,欧洲人才开始认识蔗糖,随后这种甜蜜纯洁的物品流向欧洲,掀起了一股热潮。砂糖成为王室、贵族、神职人员才能享用的奢侈品,是普通人不可企及的珍馐。庞大的消费量和潜在市场,给予了它特殊的使命,甚至在一些国家的政治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重视制糖的国家,率先在大西洋的岛屿中寻觅可以用于甘蔗种植的区域建造种植园。尽管榨甘蔗和制糖的过程中需要使用机器,但我们很难将那个时期的种植园归入工业序列,因为相对于机器的帮助,甘蔗种植更需要大量人力维持运营。然而,因为极度缺乏劳动力,欧洲人在这些与非洲大陆相距不远的岛屿上,率先使用黑奴为种植园服务。
如此这般,我们就很容易理解新航线开辟后,甘蔗种植如何自然而然地扩展到了新大陆。劳动密集型的农业生产,也产生了与大西洋上相似的劳动力稀缺问题,此时欧洲人的解决办法是:乘风破浪地将大量的非洲黑奴被贩卖到新大陆。他们的主观想法和行动,创造了人类历史上一场至为浩大的人口迁移。
这些被锁链束缚,受尽非人虐待的黑人兄弟们,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被极其不平等地对待了几个世纪,直到美国内战结束后才“站了起来”。他们是否改变了美洲不少国家的命运呢?
他们辛勤耕耘的种植园,让糖价迅速下跌,蔗糖从奢侈品变成普通商品,改变了欧洲人的饮食结构。从英式红茶中不可或缺的方糖(你有权选择不要),到琳琅满目的各种甜品,糖不仅为花样繁多的烘焙文化发展助力,也为欧洲人提供了更多的“热量”,这个词在现在是谁都不想多要的减肥大忌,但那个时代,却是可以续命的重要条件啊……
那留着甜蜜汁液的植物茎秆,就这样,“撬动”了整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