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母亲看病看夕阳的这段日子
这个星期伊始,带母亲去离家不远的一家三甲医院复查,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例行检查,却不想生出许多事端来。母亲的体检报告里显示不好的字眼,肝右叶似见11*9mm的稍高回声,边缘欠清,似是癌细胞转移,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令我们吃惊不小。
母亲是个癌症患者,发现时已是中晚期,好在母亲比较乐观,她说她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在粮食关那年没有把她饿死,已是赚了。所以比较配合,没有相像中的悲观。当时做了手术,后期治疗,包括放化疗,她都挺过来了,医生说,老太太的生命力极强。只是强调,以后隔断时间就要来进行检查,言外之意就是随时都有癌细胞转移的可能。
放化疗期间都是她自己过来,她说:“你们都忙,进入程序了,我按照医生的吩咐来就好了,你们上你们的班。”
果然那段时间我们都比较轻松,直到她做完这些程序,我们来交接一下办出院手续就好了。
母亲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她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把公交卡挂在脖子上,手机拿上,遇到什么问题,她会拨1234标注的阿拉伯数字求助,里面的1234分别是家里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好在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大的求助,有的只是想我们了,找我们聊天。
母亲的饭量很大,我们鼓励母亲多做食疗,这比吃什么药都管用,每次陪母亲散步,我们都需跑步前进才能跟上她,于是我就说,你慢点儿。可是她答应得好好的,一会儿就又把我丢到爪哇国去了。
可没想到,这次检查却又出现了意外,在医生的建议下,只能住院,医生开了一大堆的检查单子。
第一步就是抽血,我跟医生强调,妈妈是个贫血患者,我带她来检查时已经抽过血了,这个环节能不能省去,医生说不行,这个要按住院的程序来,程序,程序,又是程序。想到母亲后面的结果,几管血也不算什么?就由着她了。
我们楼上楼下地跑着,折腾的老人家说是腿抽筋,我一下子瘫软了,精神那么好的一个老太太,莫不是病在她身上发作了吧?
晚上回来忍不住跟妹妹视频,妹妹在另一个城市,是名画画老师,每天都有很多学画的小孩跟她学画,她自然是抽不出时间来陪母亲。无处倾诉的我就把忧愁抛给了她,倒是害得她两天晚上没有睡好觉。这个大概就叫做情绪转移吧!
她每天发信息问事情进展的情况。
住院期间医生一共开了五张检查单子,我们却预约了三天,才将项目做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昨天上午的加强CT,只有做了这个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癌细胞有没有发生转移。
从前一天晚上就需要空腹,到第二天的早晨八点才能做那项检查,还需要涨着肚子。快天亮的时候,母亲絮叨了一下,我能去卫生间吗?我像哄孩子似的,让她再忍忍,只要做了这个检查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母亲一听说马上又有美味,自然安静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等候了,等叫上名的时候,被打了针在边上等候,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到医院最怕的就是等待。然后带她去老乡鸡吃了一碗面,看得出,母亲食不饥味。我安慰她,你不用担心,这是最普通的检查,母亲说我们每次来只是抽了几管血,拍个片子就可以走人,为什么这次多了这么多的项目,于是我安慰她说,过了两年以后总是要做一次大检查的,老人家听了,心下安然,把一碗面乖乖地吃了,然后去病房里看电视,但我知道她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了,中午十二点半,手机终于可以查到母亲检查报告单的详情:肝S2见类圆形低密度影,边界清。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样囊肿。
我飞快地拿着单子去见母亲的主治医生,当医生千真万确地跟我说,这就是一次误诊,但我们需要借助高科技才能排查,确定母亲没事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拥抱一下主治医生了。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之母亲的时候,母亲正在床头昏昏欲睡,当听我说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母亲一咕噜爬了起来,劲头十足地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说赶紧回家。
走出医院,我们迎着夕阳,母亲又大步流星了,我则需要跑着前进才能追上她。我说妈……妈,你慢点儿,她说:“我都想家了,家里还有上次的饺子陷没有包完呢?”
想到晚上又能吃到母亲包的饺子,我的口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