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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画虾的诱惑

2022-01-11  本文已影响0人  Mr_稻香老农

想起齐白石的虾,我就觉得他能画得这么好,完全是他小时候就很喜欢画,从小打下深厚的基础,到青年时又刻苦努力,之后遇到贵人相助,到五十七岁时北漂,终于在京华一炮而红。从此他画的画一时风靡大江南北,红透长城内外,其中数虾最为栩栩如生。

齐白石凭着画虾,一生娶了好几个妻子,当然是他健壮而所娶妻子先后香消玉殒,又再娶的。他娶的老婆一个比一个年轻,到他九十多岁时还想娶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做他老年丧偶后的新娘。

他起始嫌人家给他介绍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年老了,因此他才要娶十九岁的年轻妻子,为的就是向人证明,他老当益壮。可惜还没来得及把姑娘用一顶花轿抬回家,他就鹤返瑶池了,最终姑娘幸运地逃脱画圣的手掌心。

然而,我小时候真不晓得齐白石喜欢娶年轻的女子为妻,我以为他妻子肯定跟他白头偕老;他胡子飘飘很有仙风道骨的样儿,他妻子虽然脸上起了皱褶,但也可能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吧。何况,那时候我童真无邪,思想的骏马早跑到他画的画画上了,根本想不到青年女子都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我那时有一本《齐白石画虾》, 没有别的画谱,因此我特别崇拜齐白石,常常临摹他画的虾。

但是,我那时还小,挺多就是十多岁,根本不是我学画虾就是想跟齐白石一样,长大后娶几个漂亮的媳妇。因为那时虽然也觉得邻居女孩漂亮,但也只是觉得她漂亮,还没想到长大后把她娶回家做媳妇,何况那时压根儿就不懂得啥叫媳妇。

我确实是冲着齐白石画的虾画的活灵活现,去临慕他画的虾的,没有别的不纯粹的想法。我刚开始是用铅笔画的,第一次画的不怎么样,画的次数多了,倒也画的有模有样,自己看了心里美滋滋的,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比齐白石画得还好呢。

齐白石画的啥样啊,全是用毛笔蘸着墨汁画的,黑不溜秋的,有的虾鳌和虾脚画得也不清楚,虾身上有时也像透明似的,真正的虾是这个样子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这个苏北平原里下河水乡的一个乡村小屁孩,居然对画坛泰斗齐白石严重质疑了。

我父亲那时是一个民间画匠,虽然不能跻身进一流画家的行列,但在当时方圆一百多里的范围,倒是冇得几个人画的比他更拽的哪。我父亲画人肖像素描,只要他要画的人打他面前走一下,过后他照样能凭着惊人的记忆,把那人画得形神毕肖。

因此,我小时候觉得我父亲比窦娥还冤,齐白石画了几个墨虾就是画圣,而我父亲画的人像甭提比他画的多好了,却只能屈居村里当个村粮库保管员,凭什么?

我父亲当然不晓得我心中的想法,但他对我说的我比齐白石画的虾还要好,他不仅没有认可,还噗地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我父亲这才开始正式教我学习画齐白石的墨虾,他拿来几支毛笔和墨汁瓶装墨汁,以及砚台,还有一瓶水,然后他教我用毛笔在宣纸上画出浓淡不一的墨痕。那时我父亲在村文娱宣传队里画布景,宣纸有的是,都是给我父亲打草稿用的。

他待我画的得心应手后,才教我照着齐白石的虾临摹。刚开始画的乱七八糟的,因为我拿毛笔就不稳,画墨痕时拿不稳毛笔还没事,画画较起真来就不行。父亲就用一块瓦片绑在毛笔杆顶端,叫我再画,反复地画,直到我拿毛笔的手不抖才作罢。

我拿稳毛笔后再去临摹齐白石墨虾,就有些像当初用铅笔学画一样了,画的次数多起来,我在村小读书没读出啥样,我画的齐白石墨虾倒画出成绩了。

我父亲看我又像一个小公鸡翘起尾巴的样儿,当然不以为然。他说我哪怕画齐白石的虾画到如拍照片一样,丝毫不走样,但画来画去也是齐白石的虾,不是我画的虾。我父亲要我去画真正的虾子。

要画真正的虾谈何容易,最起码要能捉到虾。而像一个作家写的在夏天潜水时就能轻易地捉到虾,还放在嘴里吃,我们这儿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这儿河水水深流急,想用手捉住虾不容易。我们这儿能捉住齐白石画中的小米虾,只能是扳罾和罱泥,才能捉到小米虾。

罱泥就不谈了,我父亲看守村粮库,根本不可能去罱泥。他只能利用晚上,带着我在村粮库旁边的伸延到村里内陆的小河里,用一种放着诱饵的扳罾,浸入河边水中,每隔十多分钟就把扳罾通过提竿提出水面,就会看见扳罾里满是如亮银子的小米虾。我们把小米虾放到岸上的水桶里养着,既为我白天写生(星期天才有空),也可以为我家改善一下伙食。

有时扳罾里也有大虾子,我们称这种虾为大沼虾,可能它身子黑如沼泽里的淤泥吧,又庞大的像航母,就称它为大沼虾。我们也称大沼虾为没脚蟹,意思是它虽然像螃蟹那样张牙舞爪的,但它麻木的起了浆,竟然胆大没魂地跑到这种轻易不能迫它就范的扳罾里了,它不是没脚蟹,还能是啥呢?

有大沼虾出现,那些如烂银样的小米虾出现在扳罾里就少。大概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沼虾,沼虾吃虾米,虾米吃水草”的丛林法则吧,小米虾畏惧大沼虾,早就哄地一下四散而逃了,来不及跑的才跟大沼虾同罾共捕。扳罾有时也会扳到一种鱼,叫昂刺,我们小时候叫它昂死。昂刺一旦浮出水面,扳罾里的小米虾更是寥若晨星,大沼虾也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扳罾扳到昂刺我最高兴,比扳到大沼虾还高兴。高兴之至,我已经忘记捕米虾的初衷了。我觉得翌日清晨,我母亲会把鱼杀了,连带着那些小米虾和大沼虾,做一道美味可口的美食佳肴。那时把虾鱼汤泡到饭碗里可下饭了,甩饭能甩三碗,吃红烧虾鱼恨不能把鱼碗都嚼到肚子里去。

哦,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为了画齐白石的虾,我去捕捞虾鱼的渔夫生涯,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回眸往事,清晰如昨。从来不会去刻意想起,终身也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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