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博国宝天天聊:定窑白釉划花萱草纹碗诠释了“定州花瓷琢红玉”
900多年前的一个寒冷冬夜,围坐在炉火边煮茶的宋代大文豪苏轼,看着沸腾的水泡、窗外的飞雪,听着炉中的火声、窗外的风声,闻着清淡幽长的茶香,思绪万千。写下了一首杂言古诗《试院煎茶》。
《试院煎茶》
宋·苏轼
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作松风鸣。
蒙茸出磨细珠落,眩转绕瓯飞雪轻。
银瓶泻汤夸第二,未识古人煎水意。
君不见昔时李生好客手自煎,
贵从活火发新泉。
又不见今时潞公煎茶学西蜀,
定州花瓷琢红玉。
我今贫病常苦饥,分无玉碗捧峨眉。
且学公家作茗饮,砖炉石铫情相随。
不用撑肠挂腹文字五千卷,
但愿一瓯常及睡足日高时。
我也有过夜半独坐喝茶的经历,也看过水在壶中一点点被加热直至沸腾的过程,却没有“蟹眼已过鱼眼生”的语言,更没有“且学公家作茗饮,砖炉石铫情相随”的意境。
其实,初读这首诗时,对我印象最深的是“定州花瓷琢红玉”。那时,我还没有对瓷感兴趣,一直以为定瓷如青花、斗彩一样,是一种彩瓷。后来才知道,定窑烧出来的是单色的白瓷,苏轼所谓的“花瓷”,是带有刻花、划花或印花装饰的定窑瓷器,苏轼认为它们精细坚致,可与玉相琢。
有了苏轼的铺垫,再在国家博物馆看到这件“宋代·定窑白釉划花萱草纹碗”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然而然地也就亲近了许多。
这只碗高6.1厘米,口径21.4厘米、足径6.6厘米。碗撇口,深弧壁,圈足,通体施白釉,胎质洁白细腻,釉色白中泛黄,口沿处的“芒口”也算是它的身份明证。
定窑遗址位于今河北省曲阳县,宋代属定州。在宋代五大名窑中,定窑起步最早,始于唐代。根据史料记载,唐德宗时期,成德军节度使李宝臣之子李惟岳发动叛乱,叛乱被平定以后,河北藩镇割据势力被削弱。德宗将成德军分裂,任命张孝忠为首任义武军节度使,控制易、定、沧三州,与南面成德军节度使王武俊形成对峙局面。
对瓷器十分喜爱的张孝忠,因为和王武俊交恶,得不到成德军控制的恒州窑和邢州窑所烧制的瓷器,他在定州所辖山区寻找瓷土,聘请瓷窑技工,自己建立瓷窑,从而开启了定窑的历史,只不过那时的定窑叫曲阳窑。
到了五代中后期,定窑白瓷出现了一次根本性的飞跃,烧制的瓷器不再施化妆土,胎、釉呈现出精、白薄的特征,制瓷工艺比之前更为精细,甚至一些瓷器的白度要超越在邢窑的细白瓷器,很受当时人们的喜爱。
进入宋代后,定窑瓷器的烧制技艺已经炉火纯青,北宋早期定窑吸收了南方越窑的浮雕技术,后来又在此基础上发展出划花装饰,并因此名闻天下,成为宋代宫廷御用瓷器中的一员。早期划花通常用篦状工具在瓷胎上划出简单花纹,所划线条纤细流动,坡度很小,纹饰自然豪放。划花后又出现了刻花,是在画画工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刻花用刀子在胎骨上刻成,刻花线条宽,坡度大,图案粗犷有力,有时划花和刻花同时出现在一件器物上。
金末人刘祁写了一本书《归潜志》,是一部记述金朝史实的私家著作,书中回忆了自己年轻时交往的朋友,对文人、文化、诗词的评价等,其中也涉及到了定窑白瓷,有一句是这样的:“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花瓷”在前面已介绍过了,釉色白净是定瓷区别于汝、官、哥、钧的另一特色,“白定”甚至成了定窑的代名词。
萱草是萱草科萱草属植物,别名众多,有“金针”“黄花菜”“忘忧草”“宜男草”“鹿箭”等名。其茎部较长,基部丛生,叶片细长、弯卷,花瓣细长、反卷。萱草纹是定窑瓷器代表性纹饰之一,是界定萱草纹样的主要标准。
此碗外壁光素,碗内以流畅的刀法刻划出折枝萱草纹样,并以粗细两种刀锋同时刻划,形成主要花纹轮廓的另一侧有细线相衬,使花纹富有立体感,是北宋后期定窑瓷器中的精品。
这张照片是我6月份去国博时拍的,没有特写,想着真正写它的时候再去拍,随着暑假的到来,再想预约去国博,却发现已无可能,只能先发这张片子,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补更多的图片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