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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当年年少时

2025-09-27  本文已影响0人  无为而有所思

    夏夜,晚饭后,暑气蒸腾,以凉水泼地面,男女老少齐集祠堂前的空地上。竹床罗列,夜色如水,最惬意的事情,就是仰望星空,看银河,看牛郎织女,看北斗七星,于迷糊中睡去。

    傍晚,湖边草地,和家里的大水牛相伴,看腻了湖中的飞鸟,想起该骑牛了。大水牛性情温顺,且为女性,又兼一直由我照顾,所以百依百顺。我想骑,她就弯下牛角,踩着她的角,顺势骑上去。然后,她低头吃草,我呢,通常都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天黑了,回家吃饭去,这又是极好的娱乐之一。

    冬天,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早晨醒来,嚯,好极了!银装素裹,满屋檐挂的冰溜子。这时候,有三件极为快活的事情:一是拿起竹竿,敲掉长长的冰溜子,提在手上,想吃的时候咬一口,咯吱咯吱响;二是将雪捏成雪球,趁妹妹不防备,从她后脖子上面丢进去,看着她一面跺脚一面追打;三呢,就是找来两根长长的竹竿,在竹竿离地约一米高的地方,牢牢横绑上两根木棒,然后站在高处踩上去,这就是一个简易高跷。我可以得意洋洋踩着它自如走路,又快又稳,垮沟过坎,毫无阻碍,这又是雪地里的赏心乐事。

      天热了,黄豆熟了,一捆一捆搬去晒场上,暴晒,豆子会突然“啪”一声蹦出来,这时候就可以用连伽拍打,自然会有豆子逃走。于是,好日子来了。妈说,“去,捡起来,自己炒着吃。”你说,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吗?我喜滋滋端着量米用的木升,仔细搜检,颗豆归仓,每次都可以捡起大半升。爆炒黄豆,极其香甜,据说,林总就很喜欢吃炒黄豆兼闻火柴的硫磺味,我得说,此事“与我心有戚戚焉”。

      冬天,内湖水快干了,于是,村里人忙着采莲藕,抓小鱼小虾。爸妈会采了莲藕和藕带回来,莲藕清炒,藕片成蓝色,好吃。至于藕带,也和其他地方做法不同,将藕带霉变,切小段加辣椒,完全不同于新鲜藕带的爽口,或者是因为小时候的口感决定了我一生的喜好——我一直认为,泡椒炒新鲜藕带简直是瞎胡闹。至于小鱼小虾,萝卜切丝,加红辣椒,煮熟即可,一年难得吃几回鱼,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都吞进去。

    不知道哪年,估计我不超过10岁,村里队屋落成,规模宏大,全用钢架子搭起来。为庆祝队屋落成,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安徽杂技团。我记得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浅绿色衣服,粉色裤子裹着紧绷的两条大长腿,嘴里衔一枝花,仰身,然后双腿从身子上面翻过去,用脚去夹前面的什么东西。我觉得,那姑娘美极了,身体柔韧极了。记得还有顶碗、独轮自行车之类。我想,那该是相当专业的杂技了。这又是童年时的一次非同寻常的经历。

    《少林寺》正火热时,村里也邀请了放映队播放露天电影。凑巧的是,放电影的是爸爸的熟人。于是,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爸爸将放映器材搬回了家,就以蚊帐作为幕布,一家人围在窗前看《少林寺》。记得爸爸还是妈妈说过一句话,“哎,要是以后能在家里看电影就好了。”——1989年,家里终于有了一台黑白电视,二手,花了400多的一笔巨款。这台电视,陪伴我度过了我的青年时代。

    村里有一处堪称现代化的设施,小时候实在是我的乐园。那是一处水泵站房。水泥小房子,不远的高坡上有粗大的变压器,有不同于家用的三相电线,有差不多一百多米长的钢铁水管——水管已经残破,用水泥封堵,水管出口处还有水泥建成的水道,两边分流,灌溉周边大片田地。所以,小时候我就很盼着天旱。只要旱到一定程度,村里就决定要抽水抗旱。嘿,好戏来了。庞大沉重的电动机,四个壮汉抬着,用大螺丝与水泵连接,然后一大群青年男子,排队跳水从水管出口处倒入。一切妥当后,电机启动,水声轰鸣,湖水喷涌而出。尤其好玩的是,因为压力,水管漏水处,细小的水柱冲天而起,像极了一个个小喷泉。这时候,是我最忙最兴奋的时候:我又要跑去机房看电机飞速转动轰鸣,又要忙着沿着铁水管走上去,顺便用脚堵水柱,又要忙着看出口处水花喷涌,又要忙着脱掉上衣,和小伙伴们戏水。唯一的危险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关停,因为如果突然关停,有可能被吸进水管去。说实话,那么粗的大铁水管,吸进我去,绰绰有余。关于看泵站房抽水这件事,妈妈曾经说,全村的孩子,就我最积极,去的最早,回的最晚,匆忙扒完饭,立刻重返现场。

    野地里,不知道是玩耍还是干活,累了,躺在草地上,闻着青草香,抬头看天空里的两架战斗机盘旋追逐,有时还有拉出长长的白烟,久久不散。看着银白色的战斗机飞速驶过,听着战机巨大的轰鸣声,觉得很有趣。但我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我会经常见到战斗机?难道附近有机场?

    那就是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说起来,这些回忆什么都不是,可是一个人小时候经过的事情,住过的地方,印在心头会比什么都深。

    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没办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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