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雨焉的信20220619
那些积攒一生的珍藏,该何去何从?
雨焉:
你好!
好久不曾联系了,你还好吧?
今天看见父亲同学群里一位阿姨转发的一篇文章,颇有感触。文章大意是一位老人在决定去养老院度过余生前,在处理他积攒一生的各种珍藏和承载他一生美好生活记忆的纪念物品时的种种难过和不舍。吾之珍宝,彼之敝草,最后它们像垃圾一样被扔掉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心痛啊。然而想想,这些珍藏都是身外之物,最终什么也无法带走。想通这些,是不是就不用一路走一路像捡金子一般积攒下诸多珍爱宝贝啦?
一边阅读,一边联想到一位朋友曾经说,人生就像一张白纸,我们一点一点把它填满,再一点一点把它擦除,最后离去的时候,所有的轨迹终会被彻底擦除,重新成为一张白纸。
一边阅读,一边还在庆幸,幸好自己十余年前已经处理掉了学生时代写的日记;幸好自己房子小,添置不了太多物品;幸好……
母亲很早就曾经说,她在离去之前会处理好自己的东西,不会麻烦我。于是近几年,她总是在倒腾她的那点东西。该扔的扔,该送的送,强迫症似的,不肯留下一点点她用不着的东西。我心知,她在做着她的准备。
如今,我也有些紧迫感了。是不是我也该做些什么,起码可买可不买的东西可以不买,可扔可不扔的及时扔掉,从现在开始,不让自己的生活有太多负累?
此时已经入夜,我却还趴在电脑前。2023年将是南开女中成立100周年。我的祖母算是南开女中创立的倡导者之一,也是南开女中的第一届学生。为此,长辈们交给我一个任务,希望我能代笔完成一篇纪念文章,算是我们这个大家庭对南开女中的庆贺,也是对我祖母的怀念。
我对自己的要求颇高。已知的那点故事翻过来调过去地,已经被多人书写过,没有什么看点了。要想把这篇文章写好,必须要有新的视角,呈现新的格局。然而这对我来说挑战颇多,首先就是史料不足,能说清楚当年故事的长辈们要么已经不在了,要么因为病老已经无法细说了。其次是深感功底不足。越想把这篇文章写好,就越觉得自己对家史、对张伯苓知之甚少。甚至深感惭愧,身为一名从业几十年的教育工作者,家族与张伯苓关系又甚深,我却至今没有认真了解过张伯苓的办学思想和办学历程。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只好临时抱佛脚,各种查找资料,希望能够挖掘一点有用的线索。努力还是有些收获的,不管翻找到的史料能不能在文章里用得上,从那些发黄纸片的字里行间里,我不断被这位近代教育家的思想与情怀打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的南开学子们都有着那么深的南开情结。
你看,我是不是有些矛盾?一边下着断舍离的决心,一边又不断搜寻着故纸堆,在其中翻找珍宝?
留了多年的短发,因为疫情一直未能去理发店,如今已经长发过肩,索性又把它重新盘起来,就像好些年前那样。然而头发被汗水沁得潮漉漉的,不得清爽。我是最怕过夏天的,虽然与往年的夏天相比,今年夏天还算是相对好过一些。身在南国的你,夏天一定更是不好过吧?
遥祝暑安!
知秋
2022年6月19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