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 | (六)
七天时间过的飞快,当赵亦在花店门口看见生龙活虎的李语旸时,不得不感慨一声。
祸害遗千年啊。
李语旸看见赵亦,热情的打招呼,赵亦面色僵硬的回了个你好。
她实在是不太能习惯这种热情似火。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每次李语旸就像个都像个相识很久的老友,毫不见外。
她现在甚至都有负罪感了,在想自己的生疏会不会伤害了人家的一片赤诚。
“白白姐呢。”赵亦随口找了个话题。
李语旸正好挑拣完了一束花,从中间挑出一朵,走到了赵亦面前。
“她啊,和野男人出去见世面了。”说罢把手里的花递给赵亦,“这朵花特别衬你的气质。”
赵亦听完前半句话嘴角僵硬,看见他递过来的花不语。
齐深从店里出来,接过了李语旸手里的白玫瑰。
"别瞎说,白白和她男朋友出去旅游了。"齐深转头看向赵亦,“赵警官,能否捎我一程,我正好要去分局附近。”
听到齐深的话,赵亦偏了偏头,不置可否。
你的车呢?!
李语旸忽的笑了,“妹妹,我要去复查,车子今天可是我说了算哦。”
赵亦听见李语旸的话也没点头,“坐不下。”
只见齐深径直走向了自己的自行车,赵亦有种揍人的冲动。
一个破自行车怎么捎你?
男人利索的上了自行车,回头示意赵亦,“上来,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车技。”
赵亦不发一言,走到齐深的面前。单手向前一甩,另一种手从身侧伸出,直接擒住了齐深。
使劲拽了拽,发现自己拽不动。
“下来。”
齐深看着赵亦,眨了眨眼睛,瘪着嘴唇。
“现在就下来。”赵亦头一次突然觉得自己的凶名还是不够响亮。
我这小暴脾气。
齐深摇了摇头,单手举起了刚刚李语旸送给赵亦的花,“王立立。”
赵亦看了他一眼,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谁能想到!
车子摇摇晃晃的向前晃了两步远,随后做了侧躺。
赵亦从车子上面蹦了下来,齐深连人带车坐在了马路上。
“你不会骑车?那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赵亦抱着手臂站在旁边。
齐深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又抬头看向赵亦。
“体验人生。”
最后赵亦在前面苦哈哈的蹬着车,驮着一个一米八四的男人。
小镇的绿化一流,马路边整齐的两排大白杨,中间夹杂着零星的虞美人。
红花绿叶,很是怡人。
齐深端着腿,踩在自行车的轮子架上,两只手稳稳的扣在后座的末端,好不惬意。
“说吧,你发现了什么。”赵亦蹬着车。
“王立立每年清明都会在花店买束白玫瑰,今年没来。”
“还有呢?这些你说过。”
“就这些啊。”
“.......”
赵亦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摆了一道。
“赵警官,这是我知道的唯一的东西了。我都告诉你了,再且,搭个顺风车而已,赵警官不要这么小气嘛。”
大抵齐深是心想,这贼船都上了,拆桥也不过分。
很快他就被自己的天真打败了。
因为赵警官,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去分局附近的路上。
...
到了分局,赵亦把自行车一甩,径直进了大院。
迎面出来的人嘴角挂着笑意,细看却有些鸡皮疙瘩上身的感觉。
刘术见到赵亦,点了个头,“赵警官好。”
赵亦看着他,想起来上次他目睹生父刘威的车祸现场,便觉得有点难受。
目睹亲人的离世,是怎样一种打击啊。
“好啊,这么早过来这儿做什么?”赵亦问。
刘术抿了一下嘴角,“探监王立立,问一下情况。”
赵亦怔了一瞬,对啊,他们家里只剩他和刘武了。刘武不靠谱,他以后又何去何从呢。
“你也别太伤心,学费这方面,我们可以帮你申请一下补助。”
“好。”
少年微鞠了一个躬,而后转身离开。赵亦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觉思绪飘远。
每一个在伤痛里活着的人,好像都有难以说明的懂事。
赵亦一进了办公室,就听见笑笑和海运在说着什么,凑近才听清。
刘术早晨探了王立立的监,王立立崩溃大骂。
一个死了爹,一个要坐牢,两人这样的场面并不奇怪,可赵亦却想不通。
刘术当天对待刘威的死亡,态度可以说极其冷淡,那他刺激王立立是为了钱还是什么,可他看上去又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王立立对自己的失误表示极大的忏悔,又是因为怎样的理由才会对受难者的儿子破口大骂。
那个最贪财的刘武又去了哪里,最近没有出来闹?
会被刘武打到不敢还手的刘威,对自己的儿子都唯唯诺诺,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么多巧合凑出来的车祸死亡,真的是巧合吗?
可如果查他们,又要怎么查。世界上不是没有巧合,你无法靠想象给一个人定罪或者说他无罪。
以前的那个充满了巧合的案子,毁了她的职业生涯,也毁了她对世界的期待。
一天时间悄然而逝。
当赵亦因为白天诅咒过的自行车,在花店门口摔了一个狗吃屎,好巧不巧的看见外出归来的齐医生时。
恨不得直接骂娘。
白天把人扔下,傍晚在人门口遭了报应。
“多行不义必自毙,古人诚不欺我。”欠揍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赵亦忍着手掌异样的疼站起身打算直接离开。
“进去吧,我给你包扎。”
不等赵亦拒绝,齐深直接将人拽了起来,一瞬间的走神,赵亦已经到了屋子里面。
借着屋内的灯光,赵亦才看清自己的手掌。
掌纹被血迹覆盖,还能看见几个玻璃碎片。
赵亦额头一片黑线,另一只手直接取下了两块大一些的碎片。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不是就这意思?摔跤之后手撑在了碎玻璃的尸身上?
看着那些极其细小的碎片,赵亦发着愣。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拜个佛,感觉最近气运不好。
齐深拿着家用的小医药箱出来时,就看见赵亦发呆,不由觉得好笑,好像她特别喜欢发呆。
当一个镊子伸到赵亦的手掌前,赵亦恍然回过神,条件性的向后撤手。
“能不能安稳点。”齐深没有抬头,伸手扣住了赵亦的手腕,细细的挑起了碎玻璃。
赵亦本想反驳,又见人家是给自己清理伤口,便不再说话。
想起了齐深的鬼身份,决定晚上给爷爷打个电话,问问这件闹心的事,至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好了,这两天伤口别沾水了。”齐深话说到一半,就听见一声细微的肚子叫饿。
赵亦尴尬的站起来,“谢谢。”转身就要出门。
齐深没有说话,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走了两步远的赵亦忽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过身,“送佛送到西,请我吃顿饭?”
其实今天本来打算自己回家做饭吃,手这样肯定是做不成了。
而现在,她有了新的感兴趣的东西。
齐深挑眉,“敲诈?”
“别说那么难听。”赵亦走回了原位坐下。
看着动作行云流水的赵亦,齐深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想吃什么。”
“请客的人做主。”
赵亦跟着齐深出门,看向自己自行车的位置。
莫名多出来的两块砖头,和旁边的一圈碎镜子和塑料包装,还残留着孩子们过家家的氛围。
她觉得有必要跟小朋友们宣教一下,哪里能玩哪里不能玩,玩完好歹记得归位啊。
对,还有,驾驶人不能跑神!不能跑神!!!
跟着推着自行车的齐深左绕右绕,到了一幢居民楼下。
“这里什么时候开的私人馆子?”赵亦四处看着,也没发现挂着的牌子。
小镇的一些居民会因为租不起店面,在自己家垒个招牌,做的好吃,总有人闻名而来。
“刚刚。”齐深把车子停在单元楼旁边,回头示意赵亦跟上。
看着齐深驾轻熟就的打开房门,赵亦才意识到,自己这算是成功打进敌人内部。
屋子的装修很是朴素,一室一厅,连件多余的家具好像都很难找出来。
齐深招呼赵亦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水。
“我随意做了。”继而进了厨房。
赵亦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便进了厨房,“需要我帮忙吗?”
齐深正在洗菜,好看的手上下翻飞,洗菜都洗出了别样一番风味。
听见赵亦的话,“尽量对我温柔些。”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赵亦愣了一下,反应回来过后,径直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齐深看着赵亦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赵亦掏出手机,翻到消息列表,江祝辞依旧在吐槽她的老板和要命的甲方,沈归祁则是晒起了毕业照。
一一回复了消息之后,赵亦蜷在沙发上发愣。
成长是一件什么样的故事呢。他们相识十年,看着彼此从满怀热情的小朋友,变成了有着各自烦恼的大人。
迷迷糊糊间闻到饭菜的香味,人一下子清醒起来。
只见餐桌上已经摆了三个菜,齐深不知在厨房里做什么。她蹭到桌前,感觉自己的肚子叫的越发激烈。
“醒了?睡的还挺快,随便睡在别的男人的家里可不好。”齐深拿着碗走到餐桌前。
“还好,被香味熏醒了。”赵亦一般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毕竟本事已经摆在这了。
至于什么别的不别的男人,打得过她再说。
好饿!
赵亦刚要坐下,就听见齐深说,“洗手。”
悻悻的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时,才发现自己有一只手挂了彩。
“那只手别碰水。”
听见外面适时传来的齐深的声音,赵亦翻了个白眼。
自己平时粗惯了,这种细节就好像被自己吃了一样。
吃饭时两人也不曾说话,但是气氛却有一种莫名的平静。
赵亦的手虽然不方便,但是并不妨碍她多吃点。这男人虽然不讨喜,但这做饭的手艺真挺好的。
果然,想要拿下一个女人的心,得先拿下她的胃。